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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再過十餘日,他才會回來。
也不知他這次回來,會不會仍舊覺得無顏見我,然後偷偷留下藥引就走?
然而很快,我就有了新的擔憂。
一場疫癧忽然在翼州、青州等地四散蔓延開來,來勢洶洶,就連徐州等地也被波及。
雖說亂世多疫病,可這一回的疫癧比起往年那些疫病更是厲害許多。
人一旦染上,藥石罔效,短則三日,長則七日,便會丟了性命。短短數日間,鄴城因這疫病而死的百姓已有二百餘人。
我一聽到這個訊息,便忙將《葦葉集》裡倉公所寫的幾個治疫癧的幾個方子抄了幾份,去請太醫院的幾位太醫過目,看看其中可有恰好治這種疫癧的方藥。
可惜今年這場疫癧同往年的截然不同,乃是從未見過的一種疫症,是以,倉公這些方子裡竟沒有一個藥方是可以用來治已染病之人的。
但雖不治已病者,卻可以治未病。
這些方子裡有一個名為正氣湯,乃是取“正氣存內、邪不可幹”之意,培補正氣,抵禦外邪,無論何種外邪疫癧,均可服此湯以御其病氣,雖不能治癒已病之人,卻能使未病之人大大減少染上這致命疫病的機會,從而得保平安。
衛疇一聽可用此法防病,大喜之餘,更是痛悔當日不該殺了倉公。當下便命人照著那正氣湯的方子,於每處州縣裡坊,設醫者藥師日夜不停地熬藥施藥,儘可能地讓更多的百姓免遭疫癧之苦。
因人手不足,得衛疇允准後,我亦到鄴城街坊之間,和嫂嫂一道,每日早出晚歸,親自去為百姓熬藥送藥。
忙碌之餘,偶爾還是會想起衛恆,也不知徐州那邊的疫情如何,他……應該不會染上這疫病吧?
這一日,我又是從辰時一直忙碌到酉時,覺得有些支援不住,便走到藥篷後面尋了個胡床,想歇上片刻。
不想,我剛坐下,便聽一個聲音道:“荀某拜見夫人。”
竟是荀淵,可他如今是衛恆帳下的軍師,怎麼會還在鄴城之中?
我忙起身頷首還禮,問道:“荀軍師此番沒有同中郎將一道去徐州練兵嗎?”
他神情一滯,有些微的不自在,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略過我的疑問,而是道:“荀某冒昧來見夫人,是特來向夫人道謝的。”
我本以為以他那飽詩聖賢書的儒生性子,是來謝我為百姓贈藥之舉,不想他接著說出口的卻是,“多謝夫人最終仍是到丞相面前替吳楨求情,饒了他一命。”
他竟為了這個謝我?
“荀軍師可能是誤會了,我並不曾替他求情,我只是去請父王還我一個公道罷了,軍師無須謝我。”我淡淡道。
荀淵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後,突然又朝我行了一禮,“荀某之前對夫人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見諒。”
我蹙了蹙眉,覺得荀淵今日實是有些異常,說的話也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給人莫名其妙之感。
第62章 道謝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我無暇再理會荀淵,只同他說了一句“失陪。”便匆匆走了出去。
藥篷前設了兩張長案; 上各置著幾隻陶製的三足圓鼎; 裡頭盛著熬好的湯藥。百姓們各拿自家的碗盞陶罐之類; 依次到案前領取熬好的藥汁; 或是領了配好的生藥回去自行熬煮。
原本眾人都是依著先來後到; 井然有序地各排了隊,依次上前領藥; 不想此時那幾隊人卻推搡混濟成了一團,夾雜著無數吵嚷叫罵聲; 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就連嫂嫂也被扯了進去,被四五個上了年紀的老嫗圍在了中間,只管扯著嫂嫂不放。嫂嫂雖有一身武藝; 可對著這麼幾個彎腰駝背、頭髮花白的老人家,又如何施展得出來。
尹平想替嫂嫂解圍,剛用了幾分力氣把一個老嫗拉開,不想那老嫗竟兩眼一翻; 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原本躲在她身後的兩個獐頭鼠目的男子立刻乾嚎起來; “死人啦!打死人了啊!我娘被他們給打死了; 娘啊; 你死得好慘啊!”
我眉頭微皺,這分明是有人故意來鬧事。
因一時找不見用來擊磬的鐵桴; 見嫂嫂的佩劍放在一旁; 我便撥劍出鞘; 一劍擊在那帳中掛著的銅磬上,發出極響亮的一聲清音。
眾人為這磬音所驚,都齊齊扭頭朝我這邊看來,那些吵嚷叫罵聲便如消了音一般,所有人都只是呆呆地看著我,一時鴉雀無聲。
我這才發現我竟忘了戴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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