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3/4 頁)
輕輕地擁住了她,而那血腥味,好像就從……
阿寄猝然睜開了眼。
敞亮的天光剎時刺痛了她的眼。然後她才感覺到少年的懷抱,他的衣襟凌亂地敞開,胸膛上草草地包紮了兩道布條,鮮血不斷地滲出來,殷紅的顏色染透了白布和青衫!
她掙了一掙,顧拾感覺到了,低頭,聲音沙啞:“醒了就好。你就這樣睡了三天嗎?”
三天?她愕然。手撐著床坐起來,長髮散亂地披落在枕上,她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裡此刻滿是焦急,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傷口。
他便又笑了。只是這笑的弧度甚輕微,他的長髮掩了表情,雙眸微闔,似乎是立刻就要睡去了一般:“我休息片刻便好。外邊局勢未定,我受傷的事,只給你一個人知道。”
他好像在與她分享一個刺激的小秘密,聲音卻愈來愈微弱。她卻渾身都發起抖來,既震驚,又苦痛。
他合上了雙眼,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的手還握著阿寄的手,俄而慢慢地滑落了下去。她將自己的手一分分地抽了出來,怔怔地坐了很久,忽然披衣而起。
房中的案上放了吃殘的半盒糕點,已然涼了。她將糕點吃完,猶覺腹中飢餓,走到門邊,猶豫了片刻,小心地將門推開一條縫——
卻見這小小的房室之外,仍是站滿了紅衣黑甲的兵士,比他回來之前的守衛更多了!
“……是王妃嗎?”有人忽然發問。
這個陌生的稱呼令阿寄錯了錯神。
喚她的人卻是張迎。彼滿臉焦急地迎了上來,壓低聲音道:“阿寄姐姐,勞駕您同郎主說一聲,我們找到袁先生了!”
***
三日之間,長安城風雲突變。
皇帝顧真被鍾嶙俘虜,丞相孫望卻糾集諸路將領的兵力,在城內與鍾嶙的北軍展開了巷戰。這孫望是個篤信卜算的老頭,在荊州第一眼見到顧真便看出他有天子命格,從此死心塌地追隨於他,此時無論如何都要負隅頑抗。
而與此同時,天光大亮的未央宮北闕上,迎著朝陽展開了一面“靖”字大旗。
旗下的少年身姿挺秀,眉目如畫,眼神泛著金屬般的冷。
他在城頭督戰了整整三日,從晝到夜,不眠不休。三日之後他離開了,而軍心已大定。
因為三日之後,城內惶惶不安的人群中間開始流傳起一個說法:前靖孝衝皇帝臨終之前,曾分別密召了鄭嵩和阮晏,各宣了一道密旨;如今鄭嵩已入了土,而阮晏所獲得的那道密旨,正給阮家孤女作了陪嫁、而遞入了顧拾的手裡。
人心在寒冬的深土下蠢蠢欲動,血流漂杵的喊殺聲還未結束,**的腥氣就再度從這屍山血海之中蒸騰了出來。
☆、第44章
太陽從山嶺間緩緩升起; 一分分照亮殘雪堆積的長安街道。刀兵之聲從三日之前開始直到此時仍未斷絕; 殘兵剩勇往城內裡坊深處逃竄;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縱是旗亭上敲響了清晨的鐘聲,昔日繁華的長安城也仍是一片蕭條。
一個身形瘦削的灰衣人懷中抱著一隻油紙包裹,避開混戰的兵士往城西北的裡坊走去; 這裡地處偏僻,彷彿是荒無人煙一般。他在一戶院落門前停了腳步; 見這院落與其他家戶不同; 竟是柴扉大開,心中起了疑竇; 快步往裡走去。
院中積雪沒有人掃,卻佈滿亂七八糟的足跡,踏進小屋,牆角堆垛的稻草都被打散; 和原是掛在牆上的蓑衣和農具一起胡亂散了一地。他有些著急了,只得喊出了聲:“林夫人?林夫人; 是我,袁琴!”
廚房的灶臺上還留了半顆紅薯。他走過去,拿起那紅薯看了看,已是發黴了。他不由得皺了眉。
為了報仇大計; 他已很久沒有來看望恩人一家了;不知他們到底是如何了?
“阿鋮!”他揚聲道,“我是小叔叔,我帶了肉來!”
灶臺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一個小小的、滿臉塗滿了煤灰的腦袋探了出來,滿是恐懼地掃視了一圈,見到他之後,眼睛便突然亮了:“小叔叔!”
“阿鋮!”袁琴忙走過去,“你孃親呢?”
在灶臺和稻草堆中間的角落裡,還斜斜地靠著一個婦人。她是清醒著的,一身衣衫襤褸,嘴唇乾燥地裂開,目光慢慢地移向了袁琴,想起身,卻又驀然摔跌下去。
袁琴將那油紙包塞給阿鋮,便過來扶那婦人。婦人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便由著他給自己喂水,看著他在灶臺上收拾一番,便開始生火做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