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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招展,旗上一個“袁”字如龍騰鳳舞。更往前看,是山嶺綿延,平疇沃野,河流蜿蜒而過,間雜著數座城池。
袁琴的聲音緩緩地低了下去,“若果然如此,或許我也早已在南方隱居了下來,帶著……”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從重逢時起,顧拾便沒有再問過他那位林夫人的事情;而袁琴直至今日,也未曾提起過阮寄。
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顧拾被人叫走,片刻後回來時,手中多了一罈酒和兩隻小杯。
袁琴看了一眼,“軍中不可飲酒。”
顧拾道:“這是離別酒。”
“什麼意思?”袁琴皺眉。
顧拾在草地上徑自坐了下來,拔開酒罈塞子,抬起頭朝他微笑:“袁先生,你說這麼多,不就是勸我與你同心協力,攻下雒陽?”
袁琴一怔。
“我早已知道掙扎是無用的了。”顧拾笑道,“可不到最後一刻,我總還是不甘心啊,袁先生。”
“我護住了雒陽全城的百姓,卻唯獨丟掉了我的妻兒。鍾嶙說我會後悔,我還真的很後悔——比起與妻兒兩地分隔、害他們生死難卜,我當然更願意帶著他們逃走。”
“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會後悔,也還是要去做的啊。”
男人的笑容溫暖乾淨,逆著寒冷的日光,不沾惹一絲一毫的塵埃。袁琴忽然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人,或許真的從來都不想要權力。
他努力表現得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其實內心卻仍然只是一個小孩。有哪個成熟的大人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有哪個成熟的大人,在做了這樣的壯舉之後,卻還會坦然承認自己的後悔?
袁琴在他對面攬著衣襟盤腿坐下來。顧拾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
“袁先生,飲了這壇離別酒,我便先行一步,到雒陽去,與你裡應外合。”
袁琴攥緊了酒杯,猶疑地道:“我知你放心不下那邊……但你一個人去……”
“當初我將虎符交給你時,便已經下定了決心。”顧拾與他輕輕撞了一下酒杯,笑道,“如今這支隊伍也全然是你拉扯起來的,我——我其實,並不重要。”
“你當我死了便好,袁先生。”顧拾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向他亮了亮杯底。
袁琴默默地也飲了這杯,神情複雜,沒有回應。
顧拾也不多說什麼,便是給他斟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沉默得好像是在喝悶酒一般,顧拾酒量本不甚佳,紅暈上了臉,雙眸卻愈加晶亮。
“對不住啦,袁先生。”他笑得雙眼彎彎,“當皇帝可是個苦差事……”
“你……”袁琴突然道,“你應該恨我的。”
顧拾睜大了眼睛,疑惑道:“為什麼?”
“因為……”袁琴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因為當初,將你的父母……剡侯夫婦騙到長安去——是我的主張。”
顧拾呆住了。
高處的風催出了酒氣,無所依恃的身軀愈加寒冷,穿腸而過的酒液卻像火一樣倉皇地燒了起來。
被顧拾這樣盯著,令袁琴難以忍受地閉了眼,“我……一直以來,我想的只是報仇而已。即使是林夫人和阿鋮死了,我也只是想利用你來為他們報仇而已……”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空了的酒杯摔落在乾枯草地。
“唰”地一聲,他拔出了佩劍扔在地上——
顧拾低頭看了看那把劍,又抬頭看他。
“你如果恨我,”袁琴慢慢地道,“可以殺了我。”
顧拾伸出手去,握住了劍柄,以劍拄地慢慢地站了起來。
袁琴慘然一笑,“你可要快一些,不然我也是會後悔的。這樣的傻事,我平生絕不會做第二次——”
“譁”——
長劍帶出了急遽的風聲,毫不遲疑地掠了過來!
袁琴閉上了眼,面色慘灰。而後便覺頸邊一涼——
他再度睜開眼時,卻只見一縷頭髮輕飄飄地在空中下墜……
與他對面而立的男人面色慘白,出鞘的長劍插在地上,而他就扶著劍柄不停地喘息。方才還言笑晏晏的他突然就被一種痛苦給攫住了,額頭上滲出了汗水,清澈的眼眸中滿是鮮紅的血絲,死死地盯視著袁琴,好像要這樣將他給盯個對穿。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就是仇恨。
看著這個痛苦的男人,袁琴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僵持了很久、很久,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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