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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日後——請皇上不要來了。”
“你要趕我……”司徒鄞頓時沒了氣勢,啞下的聲音裡多了一分示弱。
我不為所動:“臣妾無能,未能勸說皇上;臣妾失德,也無顏再伺候皇上。”
“鍾了!”
我叩在那裡,一動不動。急火攻心的人,在失去理智的當下,往往心如鐵石。
“好、好……你莫後悔。”司徒鄞也是自傲的脾氣,言罷抖動寬袖,怫然而去。
我腦子一片空白,愣愣望著冷清屋宇,不知是如何被人扶起來的。等回過知覺,自己已經坐在榻上。
一頓飯的功夫,物是人非。
【載不動愁】
矮桌上的白玉雙耳爐氣息奄奄。我往裡面投了塊香餅,拭手拈起一顆梅子,辛酸的滋味衝進鼻腔,不禁皺眉。
迢兒打簾子進來,看見我這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已經懶得勸慰,陰聲怪氣道:“沒見過這麼沒心沒肺的人,皇上有日子沒來了,還有心思吃酸梅,您是有多大的閒情呢。”
我放下梅子,淡淡道:“這個時節還能吃到梅子實屬不易,雖則我不大吃得慣酸的,但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
“小姐,我在說——”
“越發嘮叨。”我打斷她,“你若閒得沒事,就去幫著暄嬪料理公主的婚事,暫且放過我的耳朵可好?”
“不好!我不在這兒守著小姐,理別的勞什子做什麼?話說回來,不過是拌了幾句嘴的事兒,怎就鬧到這樣嚴重?您就放下身段服個軟不成麼,您再擺架子,還能擺得過皇上?”
“我不是擺架子。”
那晚不歡而散後,不久來人回報:皇上宿在了文杏館。
聞聽當下,我不是心痛,而是冷笑:這才是十足十司徒鄞的脾氣。
再合口的東西,吃久了也想換換口味。花木逾期即敗,是有自知之靈,不給看客膩煩的機會,反生出年年歲歲的期盼。
於他,我失了自知之明。
我託病將一應事務丟給暄嬪,自己在宮中躲清閒,外面如何忙亂,只當眼不見為淨。
“小姐!”迢兒猶自聒噪。我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忽地揚眉:“迢兒你怎的瘦了一圈,是為了那侍衛長在減肥麼?”
迢兒氣得兩眼圓睜,末了撂下一句:“真是沒心沒肺!”
我淡淡聽著,心道總要對得起師父給我取的名字。
迢兒還沒走出去,外間簾子突然猛地被掀開,秋水外氅未及除去,快步跑了進來。
她鮮少失禮,見她如此,我便知不是什麼好事,嘆氣問:“又怎麼了?”
秋水臉色張惶:“娘娘,大事不好了!”
拔腳往外走的迢兒諷道:“容宸宮都快成冷宮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大的事?”
秋水似乎怕嚇著我,努力斟酌著語言,卻已然是手足無措,最終狠狠掐了下手心,才道:“公主自殺了!”
迢兒的茶盤咣啷掉落,我身子前傾,死死盯住秋水:“你,再說一遍。”
“回娘娘,今晨時候,公主在府裡的臥房裡割了手腕,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被侍女發現,說、說血跡已經洇透了裀褥。此刻人昏迷著,還不知怎樣……”
“半個時辰!”我壓了幾日的火突突地往上冒,“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麼久才發覺不對?”
秋水搖頭,“具體的奴婢尚不清楚,鴻雁已經去了公主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她會及時回稟。”
我靜默半晌,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垂下眼皮道:“知道了,有事馬上告訴我。”
迢兒覷著眼色輕問:“小姐……不去看看?”
“我能去哪呢,皇上那兒?還是公主府?”我如一個無用之人苦笑:“如果當日勸得了他,就不會有今日之事。我愧對復塵的囑託,也愧對銀箏,又有什麼臉去看她。”
“可出了這樣大的事,小姐難道一直躲著不成?”
“就當我沒心沒肺,無情無義好了。”一滴眼淚落下,我沉沉闔上眼皮。
司徒鄞此刻,又當如何?
黃昏時鴻雁回報,銀箏的命算保住了。宮裡的太醫不中用,復塵不知從哪兒請來一位江湖人,又是喂丹藥又是施炙,忙活許久,才救回她一條小命。
“只是公主的身子十分虛弱,近期內這聯姻……怕是不成了。”鴻雁道。
我聽得咬牙,半個時辰哪,她身上一共多少血經得起這樣流,不虛弱才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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