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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到哥哥,他停留眼前的時間格外長。以往夢到他,多半是他胸口湧血或頭顱被切的疆場猙獰景象,可是這一次,哥哥只是衝著我安寧地笑,雖是什麼都不說,卻讓人異常安心。
後來哥哥變成三哥,手裡提著串銅鈴,死皮賴臉繞著我轉。我伸手去搶,總也夠不到,這傢伙還幹氣人地吐舌頭……
“鍾了?鍾了!”好聽的銅鈴聲在遠處響個不停。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哭泣的女子很是耳熟,忽遠忽近:“太醫,你快用藥啊,小姐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治治才好啊!”
“鍾了,我在這裡。是我在這裡。”
銅鈴聲變得扭曲又躁怒,而後逐漸消失。
我緩緩睜眼,一片破碎的星芒散後,看清司徒鄞急得扭曲的一張臉。
第36章 漁舟牧笛
“你醒了?”若非急紅了眼; 司徒鄞絕不會說這樣明知故問的話。
他拿帕子給我拭汗的功夫,我歪頭向外掃了一眼; 紫晶簾外站著滿屋太醫,為首的正是日前為我診治過的陽太醫,餘者宮女無數,手上端著臉盆巾帨,屏息以待。
“如何這般興師動眾; 我……又暈過去了?”說話間又覺身上冷起來。
司徒鄞忙將被角掖得嚴絲合縫; 對外面不耐煩地吼:“糊塗東西; 還不上前診脈!”
他總是這樣; 一時溫柔繾綣,一時又氣急敗壞。我弱弱地抗議:“陽太醫上了年紀的人; 皇上不要總是對人家大呼小叫; 醫者仁人也; 而且平時不對他們好些; 生病時怎能指望盡心診治?”
司徒鄞半是兇惡半是氣餒地看著我,陽太醫已經一疊聲“微臣不敢”; 跪在床邊腳踏之上。
迢兒放下床帳; 只將我的左手伸出,在掌心攤了一方帕子; 老太醫這才敢伸上手來。
切脈時,迢兒小聲告訴我:“小姐剛剛迷糊了過去,身上燙得嚇人,還胡言亂語起來。”
我剛想問都胡說了什麼; 陽太醫問道:“問句冒犯的話,不知娘娘身上可發了汗?”
我搖搖頭。“不曾。”
“皇上,”陽太醫轉向司徒鄞,“微臣之前便說過,娘娘這熱是傷口炎症造成的,不可莽用清火的宣劑,只能自身出汗,且要出透,方可清出體內的熱毒而不影響到傷口。”
司徒鄞皺眉:“不能用藥?”
“這……如藥有相剋,娘娘的傷口與熱證一冰一火,實在兩難。”言罷,其他太醫都稱是。
司徒鄞揮退了太醫,撩開帳幔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我被盯得發毛,聲音露怯:“做什麼?”
司徒鄞眯起眼睛,“迢兒,再搬兩床棉被來。”
我欲哭無淚,“現在快六月的天氣,卻讓我在棉被子裡悶汗?我不要!”
“能不能聽話一點,自己聽聽聲兒,都虛透了。”
司徒鄞緊鎖眉頭不肯放鬆,從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大概是有些哄騙的話不知如何說,想是沒有和鬧情緒的病人打交道的經驗。
想到他以往拒絕喝藥的德行,我覺得趁此機會讓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可惜我的氣場遠遠不及,迢兒抱來被子,司徒鄞三下五除二蓋在我身上,又小心地將我受傷的手臂放好。
幾日水米少進,我沒有抗衡的力氣,只得耍賴:“皇上明察,您怎麼能聽信那幫老庸醫的話,這麼熱的天兒蓋被子發汗,即使汗出來,我悶也要被悶死了!”
實不是我任性,只因小時候發燒來過這一遭,被娘逼著壓在幾重被子下發汗,也是這樣炎熱的天氣,那滋味刻骨銘心,這輩子都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放心,會讓你腦袋在外面,不會悶死。還有,是誰勸我善待太醫,如今又在背後說人壞話?”司徒鄞好似摸著了對付病人的門路,輕車熟路地吩咐迢兒:“點兩個炭鼎拿進來,留心籠住煙。”
我嗚咽一聲,大有天不容我的悲慼。
偏偏司徒鄞體貼地問:“要不要喝杯茶?”
天之驕子……真的永遠不擔心捱揍麼?
我扭過臉不理他。
被角忽而一輕,我詫異回頭,司徒鄞已經鑽了進來。
冰涼的衣袍彷彿浸在水中的柔絲,下一刻,馬上被熱氣氤透。
我驚疑不定:“你做什麼?”
“陪你。”
他笑得安穩無怨,我卻急起來:“別鬧了,回頭抖了汗再染上風寒——”
涼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