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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儒亦迅速在殿內找了薄被,當即圍裹在鳳瑤身上,隨即便扯著竹椅坐在鳳瑤身邊,微緊著嗓音勸慰道:“長公主滿身溼透,此際只得先沐浴過後再休息了,免得受寒。”
鳳瑤的目光靜靜落在他面上,一動不動,並未言話。
若說方才的酒氣被大雨大風衝散了一半,但而今安然的坐在這殿中了,神智,便成從未有過的清明。
以前鮮少與許儒亦這般相處,每番相處,她心底皆念著國事,念著幼帝,一直都立在監國長公主的身份上來與這許儒亦相處,但而今酒後清明,突然間拋卻了一切的雜念,而今再觀這許儒亦,這感覺,終歸是或多或少的變了。
只見,此際的他滿身溼透,官袍緊緊的貼在身上,似能擠出水來。他的墨髮,也早已溼透,俊逸的面容還掛著水珠,整個人雖狼狽至極,但那雙深黑的瞳孔裡,卻積攢著擔憂與關切。
瞬時,鳳瑤心底一緊,目光也跟著幾不可察的顫了顫。
她突然有些相信,這許儒亦滿眼的擔憂與關切,是真的。
思緒翻騰,起起伏伏,一股悲慼無奈之意也漫上心頭。
不願被許儒亦察覺什麼,她僅是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而後低沉嘶啞的問:“本宮今日,可是狼狽得緊?”
許儒亦緩道:“長公主並無狼狽。”
他睜眼說著瞎話。
鳳瑤自嘲而笑,嘶啞的嗓音越發幽遠,“其實,皇傅全然不必對本宮真正的好。你我之間,止於君臣關係便好。倘若付出其它心意,充斥的希望與關切太多,本宮最後,許是會讓皇傅失望。”
這話一落,許儒亦極為難得的並未出聲。
殿內氣氛突然沉寂,隱約壓抑。
鳳瑤神色微動,嗓音一挑,繼續道:“本宮如今,不願欠任何人,也不願任何人超越君臣禮儀的關心本宮。只因,往日被傷得太過,是以,便牴觸與人太過靠近。本宮此生,為大旭,為幼帝付出便好,如此兢兢業業終老一生,也並無不可。”
說著,語氣突然沉了半許,“不知本宮這話,皇傅可是明瞭?”
許儒亦眉頭微微一蹙,面色也稍稍幽遠開來,待得片刻後,他才溫潤緩道:“長公主有長公主的顧慮,也是自然。只是,以前雖說遇非人,但也不能說明以後遇見的人都不可信任。”
說著,神色略有起伏,兀自猶豫了片刻,再度極低極緩的道:“再者,微臣與大盛太子,並非一類人。”
鳳瑤瞳孔一縮,心底驟然起伏。
她驀地轉眸朝許儒亦望來,神色突然陰冷。
許儒亦靜靜觀她,將她的所有反應全數收於眼底,隨即嘆了口氣,緩道:“長公主今年才剛剛及笈,被國事與重擔纏身便也罷了,倘若連旁人的關心都全然不敢去接觸,如此,長公主此生,定會累的。”
累。依舊是累。
這許儒亦啊,竟與顏墨白說的一樣,都在言道她這樣會累。
思緒翻轉,心底的陰冷起伏,也驟然變得自嘲無奈。
是了,她的確是累了,也不敢去真正接觸一人,害怕越是與那人接觸,越是信任,最後,便越是被背叛得厲害,亦如,那司徒夙便是如此。
滿心的傾慕愛戀,苦苦而守,到頭來,到頭來呢,他殺她父兄,逼她皇城,那司徒夙啊,是想逼死她呢。
鳳瑤兀自沉默,神色仍舊起伏,不再言話。
渾身的涼氣,也再度越發明顯,渾身上下,竟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起來。
許儒亦眉頭一蹙,面上的擔憂越發濃烈,隨即起身再度為她找了一床薄被裹在身上。
正這時,宮奴紛紛抬著熱水入殿,迅速灌入內殿的浴桶內,待得一切完畢,宮奴們正要扶鳳瑤去內殿,不料鳳瑤滿身被薄被裹著,一時也不知從何下手扶她。
許儒亦眸色幽遠,沉寂而道:“我抱長公主過去。”
這話一落,分毫未估宮奴略微驚愕的神色,僅是稍稍起身,伸手將鳳瑤抱了起來。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額頭靠在了他懷裡,臉頰貼在了他滿是溼透的胸膛,沉默之間,卻也察覺到了他越發快速的心跳。
待得被許儒亦抱在浴桶邊,當即有宮奴搬來竹椅讓鳳瑤坐了下來。
“你們守好長公主。待長公主沐浴完畢後,再讓她喝了薑湯再睡。”許儒亦直起身來,朝宮女平緩吩咐,待得宮女紛紛點頭後,他才將目光朝鳳瑤落來,緩道:“長公主好生休息,微臣,便先告辭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