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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寒食清明之際,蜀陽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異常遵守這流傳了幾百年的特別習俗。
集市盡頭,有一戶人卻是另外。
對面醫館裡,飯桌旁陸大夫吃飯不專心的小乖孫兒歪著腦袋看著窗外那緊閉的大門,語帶天真:“爺爺,對面的姐姐是不是很怕被春酒困覺啊,所以哥哥才閉著門保護姐姐和她的小寶寶。天明就很怕的,每年都得聞上一整天……”說著,便頗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陸大夫握著湯勺的手一抖,寒食粥撒了幾滴在碗邊。他將湯勺一擱,吊著的眉毛抖了抖,抬手彈上小孫子的腦門,古板而愛憐的教育道:“小小年紀,不懂就別亂說,我的乖孫兒哦,汙衊百年習俗可是大罪過。”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祖上安寧安寧哦。
春酒是酒,對於小孩子來說聞一聞也能醉,孩子不懂什麼是醉,就當它是能睏覺的神奇東西,不排斥卻也不喜歡。他個小孩子不喜歡,就天真的當其他人也同樣不喜歡,覺著這春酒是能使人得困病的、要儘量躲著的,只有嚴肅的爺爺啊、隔壁賣肉大娘啊這些兇兇的大人才會喜歡的怪東西。
小孫兒知道爺爺一生氣就容易打他手板子,特別是在沒有孃親在場撐腰的現在,於是乖乖不說話,小嘴一嘟,抱過飯碗,自己吃起粥來。
滿意了的陸大夫將視線從孫子身上移開,望向窗外的老眼因為孫子方才天真的話語帶上探究,頗為深沉的探究。
小乖孫兒有一點提醒他了,對面那半月前搬來的一家三口著實有些奇怪,平日閉門倒可說是與鄰里不熟絡,今日這重要的寒食,還不敞一敞大門,就著實是不正常了。這周圍每家每戶都遵這習俗,要說那家人不知道,呵呵,只能是假做不知了吧。
再說那尚不足月的嬰孩,每日都聽見其餓了渴了或尿急了時對面傳出的嘹亮哭聲,光聽哭聲、想是該為極其健康的孩子啊,可他作為大夫,某次的無意卻讓他發現了異樣。大約五日前,他出診為某個勾欄女子看病後,搖頭嘆息著“得花柳只得等死喲”回來,在他家醫館門口卻看見一正抱著襁褓中嬰孩坐地等他的青衣女子。是的,陸大夫很肯定,他不是自作多情,這青衣女子是在等他,等他看她襁褓中的孩子。
當時,他一行至她面前,還未等他開口詢問,那女子便立馬起了身,焦急的將懷中的孩子往他跟前一伸,嘴裡只道著“大夫,你看看寶寶,你看看我只會哭四肢都不會動的寶寶”。這話一出,身為大夫的職業敏感剛讓他掃了嬰孩全身一遍,還未細細琢磨出什麼,周遭就一陣大風突起,他將捂了稍傾的手從眼前拿開,身著便多了一紅衣的年輕公子,環了那對母子看著他,眼神清冷且疏離。
“抱歉,妻兒有擾陸大夫了。”清冷的男聲落在耳邊,陸大夫老邁的神經反應過來時,只來得及看見那對門關上前露出的紅色衣角。而這之後啊,因著特屬於醫者的好奇,他時常想到那對門人家的孩子,以他幾十年的行醫經驗,猜想著那嬰孩到底是得了怎樣的、怕是華佗都未遇過的怪病症?
而陸大夫思緒中的主角,此時正於自家緊閉的大門內,圍坐於熱氣騰騰的飯桌前,反其道而行的吃著安靜異常的午飯。
兮穹捏著紅色的袖腕擦去身邊小妻子嘴角殘留的飯粒,抱過她懷裡不食凡食僅以仙力餵食的嬰孩,起身進內室,置於床榻讓其繼續安睡。
“師父,小包子到底怎麼了?”
兮穹走出內室,整個午飯時間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茗淮每日必問的這一句。
“吃飽了嗎?”
茗淮不答,依舊只道:“小包子怎麼了?”
一張帶著稚嫩的秀麗臉蛋固執且充滿急色,水潤的眼睛裡是如初的純潔懵懂又怎麼樣?兮穹自嘲的嘆口氣,他的小徒弟不該承受這些的。
不是後悔,不是傷懷,他只是有些無力了,對於從未涉及過的領域的無力。
兮穹走過去,坐下,伸手,指腹細細描著他徒兒的眉。
“師…”
“小包子逆命而生,有凡人的三魂七魄……但是,不全。”
兮穹說出,他本也沒想著隱瞞,只是想找個最合適的機會告知,卻註定了,不論是母親還是孩子,都等不住。
“不全?什麼叫不全!”茗淮偏頭,躲開他撫眉的手,猛的站了起來。
她不太懂什麼逆命,什麼凡人的魂魄,只知道從她身體裡割捨出的血肉,不應該不全,也不能不全!她的生命因為有師父而毫無憂愁,最大的憂愁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她的孩子,怎麼能小小年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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