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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過來後親口跟你說罷,她特意交代過不讓老夫告知旁人,畢竟她是老夫的僱主,這話是應當聽的。”
蘇仁聽罷默然點了點頭,他原本一直將探究陳青鸞的過往當做一項樂趣,然而現在他無比渴望能聽陳青鸞親口講述這些他所沒有參與的人生。
薛行之寫好藥方交給蘇仁後,眼見他極小心地抱起陳青鸞,如同手中捧著比他性命更貴重的寶物轉身離開,在心中暗歎:也不知陳姑娘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原本隱姓埋名是為了遠離災禍,可是眼下她陪著的那人,怕是帶給她的波折只會多不會少。
近幾日來,廠督府內的下人無不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兩個人好端端的走,不過月餘再回來時,一個昏迷不醒,另一個也好不到哪裡去,如同瘋魔了一般,終日吃住都在病榻邊,所有照顧陳青鸞的活都由他親自動手,不叫旁人近身。若有手下來尋他處理公事,也不過在外間用上三言兩語便將人打發了。
就這樣熬了數日,床上昏迷的人臉上已經有了血色,而還清醒的這個卻是愈發憔悴。誰也不敢勸蘇廠督做違揹他心意的事,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這樣執拗的守下去,直到陳娘子醒過來。然而在某個午後,他突然傳露珠來接替自己貼身伺候陳青鸞,而他自己則去沐浴更衣。
第二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蘇仁,又恢復了以往傲慢陰沉卻又一塵不染的樣子,彷彿這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為都不曾存在過一樣。而原本戰戰兢兢的露珠發現,陳娘子好像痊癒了!她並不似之前那般如一尊沒有生命的人偶一動不動,若有人喚她,便能看到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偶爾亦會輕輕翻身,彷彿只是貪睡卻又不願醒來一般。
按照薛大夫的說法,當出現這樣的反應時,便說明陳青鸞很快便能醒過來。蘇仁是最早察覺到這一點的人,而與狂喜一同湧現在他心頭的卻是濃濃的不安。在陳青鸞昏迷的這段日子裡,他刻意不去想的問題,現下不得不面對了。
他曾經多次半真半假地問過這個陳青鸞,她究竟為何心儀於自己,起初是質疑與不屑,後來便漸漸變為了求證,而如今,他瘋狂的渴求著答案。然而直到這個女子情願為他賭上性命為止,他仍然對她近乎一無所知。
刨除一切原本曾在他腦海中浮現過的算計與陰謀,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無法自二人相處的種種情節中得到結論,於是只好近乎自我欺騙的認為,陳青鸞如同他年少時嘲笑兼利用過的那些女子一樣,是迷戀於他那副天生的好皮囊。所以當他知道陳青鸞就快能清醒過來時,他便強迫自己去沐浴更衣,進食安寢。這樣一來,當陳青鸞再次睜開眼睛時,出現在她面前的就仍然會是值得人多看上幾眼的好樣貌了。
蘇仁這般忐忑的心境,陳青鸞自然無從知曉,她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夢境,在夢中,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彷彿她的時間從未開始過。
起初是身處沒有邊際的灰暗混沌隨波逐流,她無法思考,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這樣不知飄蕩了多久,終於踩到了堅實的地面,然而四周卻是全是漆黑一片。她漫無目的的前進,直到有一些微弱的亮光出現在她兩側,那是一些殘破的畫面,有低聲啜泣著的婦人,執劍暴怒的男子,慌不擇路的少年,她無法回憶起這些人是誰,只能繼續向前。
越往前走,四周的情景越發真實起來,最終連成完整的一片,將她包裹在裡邊,摻雜著血腥味的煙塵吸入肺腑的瞬間,她想咳嗽,卻被一個少女握住了手,那女孩回過頭來一臉擔憂:“快跑啊,他們追過來了!”
陳青鸞不由自主地隨著那少女奔跑起來,然而空曠的大地上突然出現了許多白色的人影,將她二人強行拉開,陳青鸞只覺心如刀割一般,拼盡全力掙脫了禁錮住自己的人,衝過去撥開人群,卻見到一對中年男女滿身是血,依偎著倒在地上,那女子還有一口氣,她看向陳青鸞,無聲的說了一句話。然而陳青鸞還未等看清楚她說了什麼,便覺腳下一晃,徑直跌落下去。
墜落的盡頭是怒吼著的大海,海水冰冷刺骨,她攀附在脆裂的木板上,滔天巨浪拍在脊背之上,只覺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被海浪將她衝到岸邊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有力氣站起來,崎嶇尖利的黑石灘廣闊無際,而在海岸的盡頭佇立著一座城池,城牆上的守軍甲冑盡都灰白暗沉,彷彿與被風化了城牆融為了一體。唯有一抹明亮的身影叫人移不開視線——那是一個志得意滿的少年正迎風而立,他高傲地仰著頭,眼神睥睨,暗紅色的衣袍在狂風中上下翻飛,成了她失去意識前眼中唯一的色彩。
陳青鸞再次睜開眼時,露珠正端了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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