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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才說出口,他卻又嗤笑一聲,自嘲自諷道:“算了,和你沒關係,是我太急了。”
商人做久了,習慣了凡事以利為先,乍一看到方知同、穆一賈與莊詞三人落在西戎手中時,他第一反應就是這三人身份都與別人不一樣,他們活著,成了人質,一定會影響軍心士氣。
尤其是穆一賈,他與席香感情深厚,幾近情同父女,他落在西戎手裡,席香如今身為一軍主將,若是因此有了顧忌而出現決策失誤,便是將整個雍州都葬送。所以他第一時間和他們說不該活著落在西戎軍手上,他們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慨然赴死。
如果當時他沒有那麼急,如果他知道援軍已在來的路上,如果……
罷了,事已成定局,又何必想這麼多假設。
陳令起身,到底還是追出去跟在了席香身後。
席香扶穆瑛回家,放她到床上躺好,從屋裡出來時,陳令正在院裡抓著秕糠餵雞,他想象中席香冷眼待他的情景並沒有發生,席香對他還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地冷淡。
這讓陳令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挫敗。
席香對一個人冷淡,意味著她對這個人並不放在心上,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但席香冷淡歸冷淡,卻不意味著她神經大條,不善察言觀色。陳令暗自鬆口氣的模樣落入她眼裡,只稍一想,就猜到了陳令的心思。
她走到陳令身側,從他手中抓了一點秕糠,邊學他的樣子餵雞邊溫聲道:“瑛子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不是怪你,只是情緒需要一個發洩口而已。”
陳令動作一頓,“那你呢?”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席香,“你怪我嗎?”
席香卻答非所問,語氣沉沉道:“父親當年帶我離開桂州時,桂州人口有三十萬人。後來我們從汴梁再回到桂州,那一年天災不斷,餓死了近十萬人,西戎趁機進攻桂州,二十萬人逃亡流竄,能活下來的,不足十萬,這不足十萬的人裡頭,留在桂南僅三萬,其餘人為求生計,背井離鄉,從此再也沒回過故土。我爹與穆二叔,至死都想回桂州。”
話題一瞬間變得沉重起來,陳令唇角微動,卻又聽席香道:“雍州有我們才建起來的家,我不會讓雍州因我之故變成第二個桂州,穆二叔也不會,至於方太守,雖有些貪功,但他身為一方父母官,應有的擔當也不會逃避。”
席香沒有提莊詞,只接著道:“當時那樣的情況,即便你不提醒,他們自己也會意識到他們活著會造成怎麼樣的影響。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與你並無關係。他們若想苟活,無論你說什麼,他們都會無動於衷,不會讓架在他們脖子的刀傷他們分毫。”
還活著的莊詞,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但命是他自己的,莊詞不想死,也無可厚非。
“你說了這麼多,仍是沒有回答我的話。”陳令惆悵的輕嘆了口氣。
她向來聰明,怎麼會不明白他問那句“你怪我嗎”,是撇開了家國,單單隻站在她個人立場而言。
“他們都不是你的親人,若我是你,也會這麼做。”席香將手裡的秕糠都灑出去,“所以,不怪你。”
陳令臉上惆悵頓消。
“不過,我很想知道。”席香話鋒一轉,“若當時落在西戎軍手裡的是你家人摯愛,你還會這麼果斷嗎?”
陳令頓時一怔。
好在席香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追著他要答案的意思。問完後,就進屋去守著穆瑛了。待穆瑛醒後,又抱著她痛哭了一陣,方算冷靜下來。
既然要停戰議和,陳瑜也來了,那麼城牆民宅修繕等後續的問題,席香都不去操心了,全交由陳瑜處理。
哈德如何處置,還在西戎軍手裡的莊詞又如何,也通通都不必她想了。
她只專心和穆瑛等人一起操辦完穆一賈的身後事,這之後,她才算心定,沉沉地睡了一覺。
守城這段時間,她精神一直處在緊繃狀態中,如今放鬆下來,這一覺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裡,由穆瑛守著她,好幾次見到她緊閉的雙眼溢位淚水。穆瑛被她眼淚一勾,自己也忍不住難過,捂著嘴無聲哭了幾場。
席香醒了以後,由辛副將守城,她與陳瑜陳令一道動身回汴梁了。
她守城有功,要去汴梁領賞。
穆瑛、穆康瘦子與胖子等人都跟著一起去。
到了汴梁,所有人都論功行賞,財物若干,穆康被封了外委把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