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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連著幾天給陛下送榴花山藥粥了,這……該換一換了吧?”
王沅乾乾脆脆地說:“不用換,那粥不甜膩,一時半會兒吃不膩,而且現在正是榴花開的季節,過幾日想要喝還想喝不到了,沒事兒的。”
得,採青也沒話說了。
王沅到的時候,潘女史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王沅作了個手勢,暗示侍女不要作聲,偷偷轉到潘女史身後,預備嚇一嚇她,正待伸手拍她的肩膀時,潘女史回過頭,道:“你來了。”
王沅尷尬地放下手,“你怎麼這麼警覺!”
潘女史擱下書,笑道:“在這宮裡人人都很警覺,恨不得有多隻眼睛,時時刻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王沅拿起她的書瞧瞧,卻原來是《女訓》,頓時如同火燒了手一般,趕緊將書仍在桌子上。
潘女史見狀,笑道:“怎麼婕妤你不喜歡這本書,我可是聽說大長秋一個月給眾妃講學三日。”
到這潘女史的面,王沅也不客氣,啐道:“不要侮辱講學這兩個字了,昔日孔子游學各國,四處講學,有教無類,那才是真正的以德育人,這孟昭姬又算得了什麼,沽名釣譽之輩而已。”
“稍安勿躁,先喝一杯茶。”潘女史給她斟了一杯茶,然後話語中帶著嘲諷說道:“我聽聞孟氏一族兩百年間,從無寡婦另嫁之例,孟氏從生出來就是受著這一套教導了,而且她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剛剛定親,連門都沒有過,卻清心寡慾為未婚夫守節起來。”
王沅道:“清心寡慾?她若是真的清心寡慾,就該在自己築個小院子,青衣素食,安安靜靜地守她的節,她這進宮,又是替太子啟蒙,又是編書,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守節可真是可笑。你怎麼看這書起來,難道你也認同女子就該卑若、曲從、敬順嗎?”
潘女史忙道:“你如何說起這樣的話來,我若是這樣的人,當初就應該趁著帝王大赦天下,出宮,任由兄長安排我的婚姻,而不是留在這裡了。難道你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即使知道這書再不堪,也須知道它為什麼這麼不堪。”
王沅立刻道歉道:“對不起,我太過激了。其實這書若是男子寫出來的,我倒不會這麼氣憤,這世道女子已經夠艱難了,然而孟氏這種人卻還在助紂為虐。我在家時,曾經定過三次親,男方無一例外的都去世了,按照孟氏所說,我此刻就該如同一個活死人一樣了。人人都有姐妹女兒,享受天倫,兒女成群是人的天性,卻偏偏要壓抑這種天性,著實可惡。”
潘女史將《女訓》交給侍女收起了,嘆了一口氣,“孟氏著成此書,得陛下默許,皇后支援,整個長安城中,已有長安紙貴之說了,人人爭相抄誦,用以教導自家妻子姊妹女兒。”
王沅道:“上行下效。皇家推行這個,底下的人自然會跟著學,我只擔心三代以後,女子再無自由,完全淪為男子之附屬,提起女子來,再無姓名,都是某某氏之女或是某某氏之妻。”
“何用三代?就在這一兩代之間。”潘女史斷言道。
王沅惋惜道:“你的才幹見識遠勝於孟昭姬,可惜只能埋沒於此。皇后眼裡竟然只有孟昭姬。”
潘女史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世人都知道孟氏出自名門,我又算得了什麼!”轉而又笑了,“不過我卻不算虧,至少還有你在聽我講講舊史。”
王沅有些羞赧,“你身為中宮學士史,本該是給皇后授學,如今給我這微不足道的婕妤授學,卻是大材小用了。”
外祖姚家也曾專門請夫子來給王沅與眾表姐妹授學,經史子集雖然也涉及到,但女子畢竟不能做官,因此夫子也只是講的淺顯。她聽著潘女史深入淺出地講解歷朝歷代諸事,覺得受益匪淺,極大的開闊了眼界。
潘女史正色道:“人生的際遇可是千變萬化,無從琢磨的。我只希望婕妤能記住今日與我的談話,日後若有大造化,千萬要為萬千女子伸言。”
王沅頷首:“女史放心,我必定記住今日所說之話,他日若我有能力,必要廢除孟氏之《女訓》!”
王沅從潘女史處回來,思緒萬千,眾人都不敢打擾她。金桂從殿外進來,對採青道:“採青姐,我從織室拿了衣服回來,這是婕妤要在馮宸妃的冊妃典禮上穿的,現下要拿給婕妤試試,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好拿回去織室修改。”
採青看了一眼內室,道:“婕妤從潘女史那裡回來,心情不大好。衣服先放一放,明日再給娘娘試穿吧。”
採青為難道:“可是,宸妃的冊妃典禮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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