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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便空有一巷,排列著褐褐幽幽的壘土階沿直通向河邊,被高聳著的一排排鑽天楊護衛著的河岸就多了許多隨風拂柳的小碼頭;碼頭搗衣聲四時不斷,居戶後院的籬笆牆內,是綠綠的自家小菜園,紅紅綠綠的衣物洗乾淨了,就晾在了那些紅柳枝編成的長滿了駱駝刺的籬笆上。
公路通車後,隨著鋼筋水泥大橋的建成,鎮的靠東一頭陡然間有了一條大街,稱為馬路街。馬路街每週逢一三五日有巴扎。那時候,遠遠近近四鄉八里的村民,便紛紛駕了馬車驢車雞公車,吆五喝六地將那些自家特產全都往鎮上運來銷售。每到巴扎天,木材、藥材、瓜果、禽畜、水產、蔬菜、糧食……還有經手工精細加工好的木器傢什、樂器、刀具、皮貨……所有的物品如同那奔流的東江河水,嘩嘩流向城裡而來。集市上就如山堆滿了各類等著進行買賣交易的東西:白楊、胡楊、紅柳、梭梭柴、米麵、稻麥、苞谷、甘草、無花果、伽師瓜、石榴、桑葚、蘋果、香梨、葡萄乾、杏幹、核桃、沙棗、烏梅、巴旦姆、孜然、胡椒、麼合煙、蓬灰、饢、饊子、巴哈力、比切尼、薩其瑪、奶茶、奶疙瘩、酸奶子、酥油、艾德萊斯綢、玉石瑪瑙、套靴、紗巾、土布、掛毯、小花帽、烤全羊、面肺子、米腸子、英吉莎匕恰克、烏斯曼草葉、馬掌、洋鐵爐、土陶壺、小搖床、坎土曼。。。。。。真是應有盡有,令人眼花繚亂。
這裡是山區與綠洲人千百年來自然形成的農副產品集散地。因而,每逢一三五日,這兒的公路全被堵塞得紋絲不通,任何車輛莫想立時透過的,得隨了那人流如蟻爬般地緩緩移動!有時候,乾脆有人將攤位公然擺到了道路正中,任你那汽車摩托車喇叭聲和人喊驢叫聲震破人們的耳鼓,他只不與理會。山裡人自有山裡人的處事規矩和行為指南,山裡人也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命節奏。
小鎮的東南邊是矮山,臨公路邊的小山之巔,據說不知哪朝哪代建有一涼亭,為古絲路行商旅途歇腳納涼之地。因此地可俯瞰全鎮,山便稱亭子山。如今涼亭早無蹤影,但山名依舊。亭子山雖矮,卻如一道天然屏障橫亙著。亭子山往西,有一溜平平緩緩的大坂,大坂的靠北是一道不高的山堖,山堖的正中,是一座修葺得整潔靜謐的公墓。公墓向下,便是東江二中——我們這部小說中各種人物的主要活動場所了。公墓裡,鬱郁蒼蒼的松柏樹叢中,安息著東江縣從抗俄抗英戰爭以來到土地革命後期剿匪戰股中犧牲的大部分有名無名的英烈。內中有一座石碑靜靜地躺在一處不甚顯眼的角落,上面刻的是:
沙礫,男,一九三零年八月生,蘭州人,甘肅省立師範國文專科畢業。中共黨員,犧牲前為中共新疆省喀什葛爾行署駐東江土改群工隊隊員。一九五五年隨大軍進山剿匪,擔任對匪政策宣傳及感化工作,混戰中被當地山區民兵誤認為匪一同捕獲,在刑訊逼供中被活活打死。翌年剿匪勝利後得以平反昭雪,一九五七年又被追劃成右派,一九七九年摘帽,追認為烈士。
二十七年前,即一九五五年三月二十四日,荒涼的群山突然被一陣亙古未見的騷動震憾了!群山中的無數溝溝壘壘,空曠中突如其來地一下子冒出了無數的人群。人群吶喊著,奔突著,槍刺與大刀、梭標、砍土曼的寒光一齊閃動,槍機的拉動聲,人喊馬叫聲,頓時組成了一曲驚心動魄的死亡交響樂。一場血與火的較量開始了!
那是四萬五千人的大搜捕!搜捕的物件,是三個土匪兄弟:老大馬國卿,老二馬正卿,老三馬香卿,三個殺人如麻、十惡不赦的匪首。他們仗著各有一些武藝,不滿人民政府沒收他們的林、地、草場及房屋莊園牲口等,糾集遠近十幾個村的一些地痞無賴,以及許多不明真相的山民群眾,勾搭了長期與外國勢力勾結的這一帶有名的馬幫頭目,國民政府時就已被列為追捕物件的慣匪馬越貴、盛偉才,一同躲進喬戈裡峰支脈大雲山深處的深山荒嶺,與新生的人民政府對抗起來!
搜捕開始,前後十數天中,由三萬正規軍和一萬五千人的民兵組成的圍捕大軍,一時將整個大雲山圍得個水洩不通!人海組成的包圍圈,象一條無情的絞索,一圈又一圈地收緊著。重擊之下,玉石俱損,在窮兇極惡土匪們的垂死掙扎和猖狂反擊下,不但我人民解放軍官兵和許多民兵傷亡嚴重,許多無辜的山民,由於一時的糊塗,對新生的人民政府缺少起碼的瞭解,上了馬家三兄弟的賊船,也這樣莫名其妙就送了命!
為了儘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更為了使大多數無辜的村民免遭不必要的傷亡,剿匪總指揮部經請示上級批准,決定秘密派遣一名通曉民族語言,智勇雙全的政策宣傳員打入敵人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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