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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個人,成兩路縱隊開步走。
看守所就在大禮堂後面,距大禮堂不足百米,鐵戈等人進了大禮堂後被命令面對牆壁一字排開站好。
鐵戈趁槍兵點菸聊天之際,以極細的聲音悄悄地問身邊的柳六一:“今天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可能是公判。”
“我操他媽!老子還沒有提審怎麼就要判了?”鐵戈罵道:“媽的,阿Q臨死之前還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儘管沒有畫圓,但畢竟還是畫了一個。老子審都沒審怎麼拉出來就判刑?這是哪國的法律?布魯諾在被歐洲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執行火刑之前還審訊了八年,怎麼現在的中國竟然不審訊就判刑?這他媽比日本人還日本人!”
“也可能是批鬥,等一下就知道了。”柳六一也拿不準。
不久,大喇叭裡傳出:“公判大會現在開始,把郎超雄等反革命分子押上臺來!”
聽到這聲吼叫槍兵們立馬每人抓住一個人的左肩推進會場,接著郎超雄等人又被推上用長條靠椅搭成的示眾臺。這些槍兵的動作十分熟練,好像這樣的戲他們已經彩排了無數次。鐵戈覺得這就是在演戲,是一場由紅州地委導演、由公安局的警察、法院的法官、獨立連的槍兵以及郎超雄等人和自己當道具共同登臺演出的一場荒誕劇。不過鐵戈鬧不清楚主角到底是誰,說法官是主角吧即將判刑的卻是自己,說自己是主角吧可又沒有一句臺詞,若說是配角呢又不像,要不是因為我們這些人地委怎麼可能上演規模如此宏大的荒誕劇呢?
會場最前面全是獨立連的槍兵,每個人都懷抱步槍、衝鋒槍坐在地上,槍刺一律開啟閃著陰鬱的寒光,幾挺輕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鐵戈等人。在槍兵的周圍則是荷槍實彈的警察,然後是群眾專政指揮部的民兵、各學校的學生、機關幹部、工廠工人和郊區的農民。會場四周有大批腰間掛著手槍的警察四處巡視著,如臨大敵一般虎視眈眈地盯著與會的人群。
許多居委會的老頭老太太和小孩,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竟然擠到離示眾臺十來米的兩側,嘰嘰喳喳小聲地議論著,會場充滿了壓抑和緊張的氛圍。
這是紅州自四九年解放以來最大的一次公判大會,人們當然不會放過觀看這場荒誕劇的機會。
獨幕荒誕劇開場了,首先是批判發言,這是慣例,是必須經過的程式,發言者用一種偽裝的苦大仇深的表情,聲嘶力竭地把一桶桶髒水潑向這些受害者。
其間不時插入男女廣播員義憤填膺的口號:
“堅決鎮壓反革命!”
“打倒四人幫在紅州地區的黑爪牙!”
“無產階級專政萬歲!”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勝利萬歲!”
“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勝利萬歲!”
這也是不可或缺的必要點綴,不然就顯得沒有氣勢。
鐵戈覺得那個女播音員的聲音非常熟悉,他把臉側過去一看,原來竟然是和他一起住在老山包上的一個同學的妹妹,和自己的大妹妹鐵蘭還是同班同學。文革前他們天天一起有說有笑地上學,如今一個是慷慨激昂高呼革命口號的革命動力,一個卻成了“罪該萬死”的“階級敵人”,鐵戈忽然明白原來的“革命陣營”就這樣被分化了。在這個國家一個曾經的革命接班人很容易變成十惡不赦的“反革命分子”,而一些“反革命分子”也能在一瞬間恢復成真正的革命者,這種角色的轉換其實並不需要這些人做出怎樣的努力,實際上只需要某個有決定權的人一句話就行了,比如文革期間大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大批省部級高幹甚至國家領導人一夜之間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五一六分子、北決揚分子。當然也有像賀龍七四年平反那樣“幸運”的事,鐵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苦笑著接受了這一無可奈何的現實。
這時那個黑矮胖子所長在每個人的身後喝令把頭低下來,這樣做是為了表現“階級敵人”完全被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威力所震懾,另一方面也是教育那些前來開會的所有工人、農民、學生、幹部和市民們:對抗無產階級專政只能落得這樣的下場!換言之得罪了當官的就是要落得這個下場,因為只有官員們才能代表無產階級專政。
而郎超雄、鐵戈等人則認為自己無罪,一個個昂首挺立,目視前方,拒不低頭。這一下惹惱了黑矮胖子所長,由於他個子矮,鐵戈等人又是站在長條靠椅上,於是他跳上靠椅舉起拳頭擊打每個人的後頸脖,同時低聲吼道:“低頭!把頭低下去!”
沒人理會他,這群“罪人”仍然頑強地保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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