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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戈卻說:“明天就上班?我餓了四天還要恢復一下,想讓我明天就上班說得輕巧,你也絕食四天看看?不是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等老鐵我養好了身體以後才能幹活,別的一切免談。”
鐵戈明白自己目前雖然贏了一局,但以後的日子肯定會更艱難。他無力的躺在床上,肚子早已不再咕咕叫,他這才知道人要是餓的時間太長了,連胃也無力飢腸雷鳴。他覺得現在真的應該弄點吃的,但是鎮上唯一一家餐館早已關了門,食堂的夜餐要等到半夜才賣,況且他又沒有夜餐票,食堂不會賣夜餐給他。想來想去忽然想到竺彬,於是他扶著牆,慢慢朝竺彬家走去。
竺彬看到鐵戈來了,先是一驚,然後問道:“鐵戈,有事嗎?”
鐵戈說:“老竺,有吃的嗎?我絕食四天餓得快不行了。”話沒說完整個人訇然癱坐在地上。
竺彬趕緊扶他起來,一步步挪到床邊坐下說:“我這裡有麵條,你想吃多少我負責供應。”
“一斤。”
竺彬笑道:“我知道你現在能把整個地球都吃進去,可是你餓了四天,一下子吃得太多你的胃受不了。這樣吧,我先給你下半斤面,等到十二點鐘我再下半斤面,分兩次吃怎麼樣?”
“行,你快點,我都餓得發飄了,走路就像踩在棉花上,心裡慌得要命。”
竺斌邊點上煤油爐子邊說:“這是低血糖症狀,吃了東西就會緩解,不要著急,先喝點糖水馬上就好。”
吃了面,鐵戈有了點精神,拿出煙抽了起來:“記得小時候我爸爸給我們憶苦思甜時說,日本人佔領東北那會兒沒有東西吃,有一天我爸發現炕縫裡有幾粒苞米粒,像得了寶似的,一粒一粒放進嘴裡細細地嚼,還說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我當時就奇怪,這生玉米粒有什麼好吃的?去年底的一天早上李卿拿了兩斤麵粉和一口鐵鍋叫我熬漿糊,準備貼標語用,然後他們就去買早餐。我當時餓極了,一邊熬漿糊一邊用勺子舀著喝,雖然無油無鹽我倒覺得真好喝,不知不覺喝了一半。李卿買飯回來一看便問:‘怎麼只這一點?你是不是偷著吃了?’我說沒有,大概是熬幹了這樣才混過去。唉,現在想起那漿糊還忘不了那滋味,有一股甜絲絲的面香味。”
竺彬問道:“你現在吃東西,是不是學習班解除了?”
鐵戈笑道:“不解除學習班我怎麼會進食?我要是不來這一招他們還要騎在我脖子上拉屎。”
竺彬也笑道:“這就是鬥爭方法呀。你怎麼會想到絕食?”
“學習渣滓洞、白公館的革命先烈和他們鬥爭嘛,誰沒事去搞絕食玩?這一次我是真的嚐到了什麼叫餓的滋味,那滋味真不好受。但是為了這有限的自由,我也要拼死一爭。如果讓這幫傢伙辦學習班辦起了癮,他們想什麼時候辦你就什麼時候辦你,要你逆來順受那還行?我第一次被他們辦學習班完全是被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蒙我說我的那些朋友都是反革命集團的人,你說這年頭誰不怕和反革命有牽連?這次我跑回紅州,要公安處長文重回答我在申訴中提的是十幾個問題,他連半個都答不上來,這才證實了我原來的猜想,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我們有什麼問題,你作為公安處長有什麼必要吞吞吐吐?你就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有哪些問題,讓我死也做一個明白鬼。可他就是說不出來。為什麼我們的案子都辦了一年多了到如今還要猶抱琵琶半遮面?要殺要剮都由你,你總得讓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吧?可他就是不說,只是一口咬定我們是反革命集團。我的朋友是否有一個組織我不知道,我估計可能也沒有什麼組織,但是我沒有參加任何組織這一點我是再明白不過了。我要是參加了什麼反動組織他們還能把我留到現在?早就關進看守所了。他還拼命壓我,好像這事不能對外張揚。實際上就像燉了一罐肉湯,鼻子已經聞到肉香了,眼睛也看到了,可他卻用手捂著鼻子哄眼睛說沒有這肉湯,這其中必有名堂。”
竺彬想了想說:“鐵戈,問題嚴重啊,他們這是要置你們於死地呀。”
鐵戈卻不以為然地說:“他一個公安處長憑什麼定我們的罪?有罪無罪不是他說了算,還有法院呢,我就不相信法院跟公安局一樣混賬。毛主席、共產黨領導的天下豈是他文重一個人說了算的?”
竺彬不以為然:“鐵戈,你不要太天真了。按年齡來說我是你的長輩,這樣的事我見得太多。不說別的,就說胡風案件那是毛澤東欽定的案子,實際上那是一個大冤案,我們那一代人都知道這件事,丁玲和陳企霞的案子也是一個大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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