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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走去,鐵夫在門衛室正等著。倆人一見面各自仔細端詳著對方,然後用話試探著問:
“你是邵平?”
“你是鐵夫?”
一旦得到確認,倆人便熱烈地擁抱起來,並不斷拍打著對方的後背說:“邵平,你他媽還活著,想死我了!”
“鐵夫啊,二十五年了,一晃二十五年沒見面哪,這要是在大街上我還真不敢認呢!”
邵平在門衛室給家裡打了個內線電話:“老伴呀,來且兒(東北話:客炫)了,快做幾個拿手的好菜,別忘了包點酸菜餃子。”放下電話又對鐵夫說:“走,到我家嘮嗑嘮嗑,鐵戈一起去。”
鐵夫問:“這行嗎?不違反規定吧?”
“沒事,我們這兒經常有幹部帶犯人到家裡做點事。這裡有能耐的犯人多得很,除了沒有做原子彈的,幹啥的都有,如果有條件連人民幣都能給你整出來。”
邵平的家在三樓,三個大單間。邵平把鐵夫父子讓進屋裡,又是沏茶又是上煙,拉過一張藤椅挨著鐵夫坐下:“老夥計,轉業後怎麼連封信也不來呀?這一斷信兒就是二十五年了。”
“五二年我轉業到紅州就分到縣人行下面一個辦事處當主任,又要學金融業務知識,又要放貸發展農業生產,還要管收貸。辦事處的人手不多,大部分是剛參加工作的新手,很多事都要我這個主任親自跑。那時候整個辦事處只有一部腳踏車,我們外出辦事全靠步行。紅州山多,就算有車你也騎不了,忙得我是腳跟打後腦勺,哪有時間寫信?後來聽說咱們師那些朝鮮族的兵都調到朝鮮戰場上去了,再後來又聽說咱們師轉場了,就這樣斷了聯絡。你是啥時轉業的?”
“我是五三年轉業的,分到這裡管生產。你還記不記得邊城和富兆勤?”邵平問。
“都是咱本溪老鄉,咋不記得?”
邵平回憶道:“我們四個原來玩得最好,記得不?那時剛從南昌調到空軍二十三師,又沒有老婆孩子,我們四個人的津貼都交到你手上,到了星期天就下館子,武漢有名的館子都吃遍了,什麼四季美的湯包,老通城的豆皮,福慶和的牛肉粉,老會賓的汆鮰魚、八卦湯,蔡林記的熱乾麵,談炎記的水餃,你最愛吃的是小桃園的雞湯和滷鴿子。後來你轉業了,邊城和富兆勤就把津貼交給我安排。有一個星期天我們三人到漢江游泳,準備游完了到四季美吃湯包,誰知邊城淹死了。部隊一查這事是我牽的頭,給了個處分,五三年底轉業到這裡一直沒有挪窩兒,富兆勤後來跟部隊轉場也沒有訊息。”
“什麼?邊城死了?我操!連老婆都沒討人就沒了,太不值!四保臨江時咱們本溪老鄉死了十幾個,你、我還有富兆勤都掛了彩,就邊城那小子啥事也沒有。你記不記得他到醫院看咱們,還說你的腸子流出來是吃飽了撐的,我的腿打折了是因為我像兔子似的跑得太快,富兆勤的腦袋捱了彈片是他老想著娶媳婦,說他自己沒有負傷是老天爺護著。這回可倒好老天爺沒護住,咱們都還在他倒沒了,唉,可惜了那個機靈鬼。”鐵夫嘆道。
“可不是嘛,這小子個兒不高打仗倒是挺機靈。有一次我和他過一條小河溝,國民黨那重機槍打得跟颳風似的,我不敢走。他說:‘沒事,機槍這麼打啥事也沒有,要是機槍點射就說明它找著目標了,這時可要小心。’說完他提著槍就衝過了小河溝,我一看沒事也衝了過去。”
鐵夫說:“這話他也跟我說過,這小子腦袋好使,學啥都快,人也會來事,嘴甜。咱們四個人裡邊應該數他最有出息,怎麼說沒就沒了?”倆人唏噓不已。
正說著邵平的老伴把菜端進來,油炸五香花生米,紅菜薹炒臘肉,紅燒鯉魚,酸菜燉豆腐,外加一大海碗蘿蔔排骨湯。
邵平老伴說:“你們先喝著,我去下餃子,一會兒就來。”
“你快著點兒,完事陪老鐵喝兩盅。”邵平又招呼鐵夫父子倆上桌,開啟一瓶黃鶴樓漢汾酒倒上三杯,分別放在鐵夫和鐵戈面前,自己也拿了一盅說:“老鐵,來,幹一個!二十五年沒見面了,咱倆今兒可得喝好嘍!”
倆人一碰杯仰脖幹了。
“吃菜,先嚐嘗這酸菜燉豆腐,看看咋樣,有咱東北味沒有?”
鐵夫夾了一些酸菜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邵平盯著他看。
鐵夫放下筷子連連稱讚道:“地道的東北味,你這酸菜給哪買的?我六一年回本溪一趟,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吃到酸菜了。”
邵平得意地一笑:“買?上哪兒買去?自個在家整的唄。到了湖北老想吃家鄉菜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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