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部分(第3/4 頁)
。我看過很多次批判會,自己也被批鬥了十幾次,被批鬥的人只能聽任別人潑汙水,你不可能申辯,因為他們根本不給你申辯的權利和機會。這就象北方人說的刨絕戶家的墳,明知刨了人家的墳人家沒有後人找你算賬,你儘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等到判決以後他們又假惺惺的給你一個上訴的機會,但這個機會是假的,是一種海市蜃樓一樣真實的虛幻。在我們國家凡屬於被專政的物件只有捱整的份,哪有辯誣的機會?那麼多大人物,上至國家主席、元帥、副總理,下到平民百姓,哪一個不想講出真相,但是哪一個又能講出真相……”
彭定安打斷鐵戈的話:“犯人上訴法院未必會看,寫上訴的多得很,好多人連駁回上訴維持原判這八個字都看不到,這證明你的上訴法官看都不看就丟進廢紙簍裡去了,上訴有個屁用?你有天大的冤情也只能冤下去,直到刑滿為止。”
聊了半天,鐵戈覺得腳被鐵鐐壓得又疼又冷:“哎喲,原來戴鐐是這個滋味。”
彭定安說:“夥計,是第一次戴鐐吧?怎麼一點措施也沒有?”
“戴鐐要什麼措施?戴上就戴上唄。戲劇裡的革命者不是戴著腳鐐還能在舞臺上健步如飛嗎?你看我,”鐵戈說著站起來學著李玉和的樣子做了一個京劇亮相的動作,嘴裡還打著鑼鼓點子唱道:“八大倉!‘獄警傳似狼嚎我邁步出監,休看我……’”
彭定安笑著提醒道:“看你什麼?看你這個倒黴的樣子!這段唱腔在監獄裡是不準唱的。”
“老子今天就唱了,我怕幹部把老子的雞巴咬下來當笛子吹?!”鐵戈滿不在乎地說。
蔡慶渝也說:“怕什麼?現代革命樣板戲怎麼就不能唱!鐵戈接著唱。”
彭定安說:“鐵戈,先把腳鐐處理了再唱。”
“怎麼處理?”
彭定安笑了:“坐牢也有坐牢的經驗,我戴鐐大概有六七次了,長的一年多,短的也有幾個月。我問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腳面和螺絲骨又痛又冷?”
“是的。”
“我告訴你,不管是寒冬臘月還是六月炎天,戴腳鐐一定要用布把鐐纏起來,一來腳可以保溫,二來腳面和螺絲骨不會被腳鐐磨破皮。你有破衣服破褲子沒有?”彭定安問。
“除了蓋的墊的,什麼東西也沒帶進來。”
彭定安一看鐵戈沒有東西,只好把自己的一件單囚服撕成條條,蹲在地上為鐵戈纏腳鐐。纏完以後又把多餘的布條搓成一根一米多長的布繩,一頭系在鐵鏈上,一頭塞在鐵戈手裡:“戴鐐走路是一門技術,你以為真的能像舞臺上演戲那樣健步如飛?苕貨,人家那腳鐐是麻繩做的,染黑了看起來像鐐一樣,實際上是輕飄飄的。你戴的是一百二十斤的真傢伙,這是整個中隊最重的一副鐐,你以為是好玩的?戴鐐走路先要用手上的繩子把鐵鏈子提起來,讓重量在手上,然後才能走路。走路的時候腳不能離開地面,要擦著地面走,絕對不能像當兵的一二一那樣走。唉,真怕你下鐐以後不會走路,我看你怕是要爬回監號。”
鐵戈哈哈一笑:“我大概不至於那樣蠢,怎麼可能像古人那樣邯鄲學步?”說著用力提起腳鐐試著在號子裡走了兩步,可惜號子太小,只能原地打轉,可就是這樣走路也很艱難。
彭定安笑著說:“整個中隊沒有人不用繩子能戴著這副腳鐐從辦公室走到反省號子來,虧你塊頭大有勁,硬是走到反省號子來。我日他媽,我整個人也沒有這副腳鐐重。”
鐵戈卻說:“我倒不覺得太重,只是我不可能戴著一百多斤的鐐爬到上鋪睡覺吧?”
彭定安倒是爽快:“這好辦,我睡上鋪。”
蔡慶渝也說:“我也睡上鋪,下鋪讓你睡,地方寬敞。”
午飯是三兩飯一勺大白菜幫子,鐵戈吃完飯用手指撥開鐵門上的觀察孔往外看,看到搖紆房那個頭腦不太明白的傻子舒海波,便叫他過來說::“舒海波,快過來。”
舒海波走過來問道:“你個崽,有麼事?”這是咸寧地區大山裡的土話,也是舒海波的口頭語,見了任何人都叫崽。
“去叫劉武漢來。”
劉武漢來了後鐵戈將一把小鑰匙遞出去:“你把我的小木箱開啟,跟我拿幾包‘霧氣狼’,從澡堂的窗子送進來。這他媽飯吃不飽還好說,沒有‘霧氣狼’簡直是要了老子的命。”
劉武漢有點怕:“萬一幹部曉得了麼樣辦?”
“你硬是個苕貨,我就說是我帶進來的,跟你不相干。老子判了十年還在乎這點事?虧你還是國民黨中將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