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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芸?”聲音停了好一會,“進來。”
這一聲進來,自然指的不是綠芷。綠芸泛起了猶豫之色,而綠芷見她遲遲不動,奇怪地看著她。
綠芸自知再拖延也不能不進去,只得站起來走進裡屋。
屋子依然清爽雅緻,正如她一直陪著玉兒過來時看到的樣子。窗子大開著,微暖的空氣帶著淡淡的花香飄進來,渾然沒染上半點病人的藥味。除了那個雙眸緊閉了一日一夜兀自不肯睜開的少女之外,一切似乎都再平常不過。
劉啟文斜倚在床上,正將她光裸的手臂放進被子裡去。綠芸分明看見她左肩上厚厚的白布,和白布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她似乎被蟄了一下,不敢再看她。
劉啟文替她掖好被角,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就彷佛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他雖喚綠芸進來,卻只是由著她站在那裡,什麼話都沒說。
“三公子,”站在這裡委實難受,綠芸不得不低聲開口提醒,“有何吩咐?”
“她算是好性子的了,還被你們逼成這樣。”劉啟文淡淡的,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地說。
綠芸張了張嘴,她企圖反駁那個“你們”,卻終於沒能開口。
綠芸自進府就跟著雲倚墨。雲倚墨年輕少婦要避嫌,於是連帶著綠芸也沒怎麼見過這位三公子。府裡素來傳說劉啟文是個溫和到沒脾氣的主,可在她看來,能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已經不平常了。
不是懦弱溫吞,只是,他們這些根本不在他眼裡。
“所以現下,我就換個平常些的做法。”劉啟文站起來,緩緩整了整衣衫,“綠芸你既然自己定下了人家,就早些嫁過去吧。”
劉啟文的聲音,甚至輕柔過春風。任哪個不知內情的,只怕都會覺得這三公子果然是個溫和好性的人。
但是綠芸卻不。
血色剎那間消失殆盡,她一張臉慘白得發青。明明已經是漸漸溫暖起來的季節,她卻渾身顫抖,最後撲通一聲趴伏在地上,“求三公子開恩——求三公子開恩!”
“開恩?綠芸你誤會了。”劉啟文唇角微微勾起一點,“我不是讓你一起去陪著他們家掉腦袋,只是早點成親罷了,或許還能替馬家留下些許血脈。”
綠芸開始發抖了。
其實山中遇襲一事,因為葉裳容出門踏青必定要用車,所以管著馬廄的老馬知道葉裳容何時出門並不奇怪。而後馬明的娘便是告訴玉兒有山櫻,並慫恿他去看的人。
但實際上,其中還是有著兩處斷點。
其一,馬明的娘管的是廚房,內院不是她該常來的地方。玉兒向來怕生,如果不是經常見到的人只怕連話都不會說一句。那麼馬明的娘為什麼可以經常出入而不被任何人懷疑?
其二,如此收買人命的勾當,顯然送她們去的車伕並沒有參與。那麼他們是怎麼知道葉裳容去的哪裡?外方山說大不大,憑四五個人要搜山也不是一兩日內可以辦到的事。
於是答案,只能指向綠芸。
本來老夫人過世後理應是雲倚墨當家,那麼就算綠芸做不成姨娘,好歹也是個管家大丫頭。但是偏偏,雲倚墨被葉裳容趕回雲家,於是綠芸只能被迫找個著落。
她或許未必存著殺了葉裳容的心,但是她也沒有阻止馬家夫婦的行為。
“求三公子開恩。”綠芸似乎終於醒悟了似的,開始用力磕頭,不過幾下就地上就出現了血色的痕跡。
她如果去牢獄裡與馬明完婚,那與在額頭黥上“惡奴”兩字有什麼區別?更遑論生下孩子,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主人,她曾經做過些什麼事。
“你可以下去了。”劉啟文再度開口,語調依舊平穩柔和。
綠芸身子一顫,知道再求也無用。她慢慢站起來,滿是哀怨柔婉地看著劉啟文,企圖垂死掙扎。
可惜,劉啟文看的卻是床上的葉裳容。
待綠芸踉蹌著,極不情願一步一挪地走出去之後,劉啟文又在床沿上坐下。他拂過她鬢邊的碎髮。
“我不過就說那麼兩句氣話,怎麼就當真了呢。”他的聲音裡滿是無奈,“不要再睡了好不好,灼然?”
而葉裳容只是靜靜地躺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成心想讓我知道,當時我逼著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劉啟文俯下身,蹭了蹭她的唇,“灼然,我不習慣你閉著眼睛的樣子。笑得像偷腥的貓兒一樣也好,靜靜地什麼都不說也好。灼然,我的灼然,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南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