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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鳴衍臉色微沉,他原以為步如歸最想要朱子夫的性命。他到格圖後,捏著朱子夫的許多罪證,此時朱子夫又在西六郡聯軍中,素鳴衍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朱子夫,洩一洩心頭的怨氣,也正好攏絡一下雷澤、步如歸,卻沒想到步如歸提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請求。
格圖有三個產銀礦區,步如歸在最主要的一個礦區率領苦役發動暴動,無奈以失敗而告終,另兩個礦區即刻受到嚴密的監視與控制,大量的秘社頭領遭到殺害。
參加暴動的苦役以及家眷讓朱子夫狠狠的屠殺過一回,剩下不足萬人,其他還多是老弱婦孺,素鳴衍戰時用死士,戰後履行承諾進行大赦,是理所當然的人。
素鳴衍以銀城郡招討安撫使的身份沒有權力隨意的赦免銀郡城境內的奴隸與苦役,何況格圖所有礦區的苦役加上家眷足有四五萬人。若要強行赦免,最佳的做法就是趁著手掌兵權的時機,將這些人全部遷徙到羽嘉郡去,當然也會將鑄幣司以及銀城郡的官員、貴族都得罪光。
羽嘉郡雖然極需補充人口,但是將四五萬人從河洛郡、休屠郡借道遷移到羽嘉郡,與直接從休屠郡臨近羽嘉的地區吸納四五萬難民相比,費用可能高達數十倍!
步如歸提出這樣的請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素鳴衍陰沉著臉不說話,也沒有當面斥責步如歸,只是輕聲的說道:“容我想一想。”
如能做成此事,步如歸、雷澤大概會死心踏地的追隨自己,只是為了攏絡他們倆人,值不值得花這麼大的代價?
尤溪、岐伯與步如歸、雷澤退出屋去。城中守軍漸多,侍衛營的職責就輕了下來,盧青葉、納吉悟言一般夜間都能回到營地,此時聞訊趕了過來,卻見尤溪、步如歸等人站在殿下的寢室之外,見眾人一臉凝重,不曉得要不要向步如歸、雷澤兩人道賀。
步如歸猶不死心,站在走廊間不願離去,頗有些強諫的味道,尤溪說道:“要是在羽嘉境內,這樣的要求不難辦到。你們也應看到,銀城郡的官員將領對殿下頗有牴觸,真要這麼做,可能讓殿下進一步被孤立!”
奴隸的存在,符合帝國貴族的利益,大規模的赦免奴隸與苦役,並不僅僅得罪銀城郡當地的貴族,也會引起其他地區的非議與責難。
步如歸說道:“格圖銀礦又稱噬人井,井下苦役年過四旬就算長壽。為了獲得大量的勞力,朱子夫主持格圖鑄幣司以來,重金圈購周邊地區的田地,寧可田地荒蕪,也不使人耕種,人為的造成銀城東南各地出現大災荒,他則名正言順的將流民捉來充當苦役……”
尤溪輕輕嘆了一聲,讓岐伯、明石羽、盧青葉、納吉悟言等人先退下去休息,他與步如歸、雷澤站在走廊上等候殿下做決定。趁著這當兒工夫,向雷澤、步如歸介紹羽嘉郡的情形,便是盧青葉的瀆神之民身份也不隱瞞!算起來,羽嘉郡的主要將領出身都不高,江採離、聶魯達、白朮、尤溪、德羅巴、盛懷城、藏金、慕昭雲、盧青葉、明石羽等人都是寒門出身。
尤溪、雷澤、步如歸在走廊站了一夜,他們也知道六殿下在燈前坐了一夜,削瘦的身影映在窗琉璃上。清晨的輝光灑進庭院,素鳴衍推開門扉,說道:“將岐伯、納吉悟言、盧青葉、明石羽他們都召來。”
值守的侍衛去傳喚眾人,尤溪、步如歸、雷澤先隨素鳴衍進屋,岐伯、納吉悟言他們很快就趕到過來,眾人從岐伯的嘴裡也知道步如歸的請求。盧青葉、明石羽自然是支援步如歸的,納吉悟言雖然說是納吉氏的武士長,但是他家在納吉氏中的地位也很卑微,所幸他的才華引起上代家主的注意,家境也逐漸好起來,但是對貧賤者懷有同情。
素鳴衍望著眾人,說道:“要將礦區的所有苦役及其家眷遷到羽嘉郡,殊為不易,不僅銀城郡的地方官員會極力阻止,河洛、休屠的官員極可能以‘不從亂命’的理由,封鎖道路。總之是相當困難的事,眾人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步如歸、雷澤心裡一寬,殿下的這番話卻是將遷移的基調定下來,最大的困難是如何遷徙這麼多的人。
尤溪說道:“殿下思慮了一夜,一定有好思路啟發我們。”
素鳴衍說道:“我們不能站到整個帝國的對立面,僅僅得罪銀城郡的地方勢力也就不足為懼了,所以不會有公開的赦免,也不會讓帝國其他地方的貴族認為我有同情奴隸、下民的傾向。畢竟帝室與貴族的奢侈與糜爛都是建立在這個腐朽的制度之上,我現在的勢力還不足以挑戰帝國的體制。”
步如歸詫異的看著素鳴衍,帝室子弟怎麼會有這樣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