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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不平,恐怕不能再快了,再快會翻車的!”他的話才說完,車輪就碾過一塊不小的石頭,車身猛地一震,我腳下發軟,倒在了車廂裡。
倒下的時候,面孔正貼上躺在車中的王姬的面孔,她的臉頰冰涼,一點血色也沒有——這也是難免的事情,車廂本來就只有這麼大,只夠三人站、坐,卻不夠人躺臥。但我還是象被燙著似的,急忙跳起來,深深點頭:“無意冒犯,恕罪。”
轉過頭去,看到那騎牛的犬人首領已經越來越近了,他手裡的石斧已碎,不知道從哪裡撿了一柄鐵戈,掄得呼呼生風。正準備抽箭射去,突然聽到王姬的聲音:“大夫……咱們……能逃掉嗎?”
我瞄準那犬人首領的面孔,一箭射去,同時安慰王姬:“有我在,定保護王姬安全抵達彭邑!”這一箭沒能傷到對方,犬人首領舞動長戈,把呼嘯而至的箭矢掃成兩段。
越來越近了,我拋下弓箭,拔出插在戰車上的最後一件武器,擺了一個防禦的架式。那是一柄鐵頭的長矛,雖然在車戰中也算少有的利器了,我卻知道,用這種東西根本無法阻擋敵人的進攻。那傢伙太高大了,膂力也太強勁了。我會死在這裡嗎?死亡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我希望知道,我死以後,我的思想還能和彭剛的思想聯絡在一起嗎?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的弧增歡叫了一聲。微側過頭,看到十幾乘戰車和千餘名雄糾糾計程車兵來到了我們附近。彭邑的兵馬終於到了嗎?我看到那犬人首領狠狠地瞪著我,勒停了座騎。我長舒一口氣,覺得雙膝發軟,急忙把長矛柱在車上,才算勉強站穩。
沒有料到,彭軍的指揮官竟然是我的堂弟秩宇。幾年不見,這孩子長得更為高大了,唇上也蓄起了鬍髭。雖然如此,我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他來,而他看到我,只是微微一愣,沒有更多的表示——這幾年來,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吧,尤其那段做奴隸的經歷……
秩宇指揮部隊抵擋住犬人,自己驅動戰車來到我的車邊。摘下頭盔,他跳下車來,向剛從車廂裡爬起來的王姬深深鞠躬:“接應來遲,死罪。幸虧王姬沒有受傷……”
王姬向他微微點頭,勉強笑了一下,望向我:“多虧峰大夫的救護,否則,我……”
聽王姬稱呼我為“峰大夫”,秩宇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我淡淡地向他一笑:“峰揚現在是郴國的大夫,奉寡君之命,前來貴國報聘,偶與王姬同行。”
秩宇這才認出我來,他先是瞪大了眼睛,但隨即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原來是六兄。數年不見,你老多了……請恕小弟未先行禮。你還平安,真是喜事。”
這孩子從小和我的關係就不算融洽,而我對於這些堂兄弟,也從來沒有過多的感情,這也許是大家族所必然的悲哀吧。我的歸來,在他認為是喜事嗎?別裝模作樣啦,會歡迎我回到彭國的,大概只有母親和同胞兄弟遠而已。
我很想問他,我的母親和兄弟境況如何,但知道現在並不是細敘家常的時候。我向他點點頭:“還有一些我的家臣和王師被犬人包圍,請將他們拯救出來,並驅退犬人。王姬的彩車和聘禮,也最好不要被犬人奪去了。”
第三天下午,我們終於來到了彭邑。這一次犬人的襲擊,搶走了半數的聘禮,殺死了超過七成王師,而我的家臣與屬員,也陣亡了七八名。還好鍾宕並沒有死,他滿身是傷,左臂脫臼,但終於從屍堆裡爬了出來。
路上,秩宇告訴我,我的母親年前就已經過世了,遠在郊外結廬為她守喪。“第三支小宗現在只有遠一個繼承人了,”他這樣對我說,“家主體諒他連年來遭受的親人過世的悲痛,已經上奏國君,待其成年,就給予一塊封地。那地方不錯,在湞水附近。”
我知道那個地方,距離彭邑大約四五天的路程,雖然有湞水流經,岸邊卻很少有可開墾的土地,偶爾有幾塊,也是產量極低的鹽鹼地。“是啊,那地方是不錯。”我撇撇嘴,冷笑著回答秩宇。
雖然是一塊貧瘠的土地,可是如果用心治理的話,遠自己和父親去世後留下的不多家臣應該可以勉強度日吧。重要的是,離開了彭邑,離開了對父親一直心存敵意的家主,離開了錯綜複雜的權力鬥爭,遠也許會生活得更為開心安逸也說不定。
才來到彭邑近郊,彭公南望帶領群臣已經在這裡迎候王姬了。秩宇向家主和彭公說明了我現在的身份,家主有些疑惑地望著我,而彭公只是向我點點頭:“請先往客驛休息,等寡人舉行完婚禮,再召見大夫。”
他們恭敬地迎走了王姬。王姬在臨走前,轉頭向我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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