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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礦一隊,隊裡要下一個指示,通常是隊長下達給後勤專職人員,再由後勤專職人員下達給各班班組長,班組長再通知自己的班員,如果有人遺漏未接到指令也有據可查。可在計劃企管科下一個指示,常常是亂成一鍋粥,拿延時、加班來說,有時候,科長剛通知完,有的班員又主動輪番打電話通知,班員通知完,班長又來通知,一個延時或加班,有時能接到5、6個不同的人打來的電話,有的時候又壓根沒任何人通知,等崗位上的人按時下班了,崗位上找不到人了,向天歌的電話才姍姍來遲的響起,通常有兩種理由,第一種是讓人通知了,但那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沒通知到;第二種是他太忙了,一忙昏了頭,就給忘了。
剛開始,苒諾有任何問題都直接向科長反映,向天歌每次都答應得特別痛快,可答應是答應了,後續就沒動靜了,到後來,苒諾也懶得向上級彙報了,自己能解決的就靠自己,自己不能解決的就上供礦一隊搬救兵,好在也都不是什麼大事,無怪乎是印表機出現異常,色帶換了不到一週就被卡得傷痕累累;取暖裝置出了故障;屋子裡顯示器亮著,過磅顯示器和機箱卻不亮……
熊倩這天心情不好,找苒諾訴苦,因為電腦的速度問題,礦部在年前終於把開票的其中兩臺電腦換成了新的,19寸液晶,新配置的機箱,可新鮮勁還沒過,礦部負責電腦的曾天抱著一臺舊電腦和機箱把老磅房的新電腦給換走了,說是換給礦長夫人用,熊倩有一個壞習慣,喜歡在自己不爽時摔門,這一摔再加上幾句抱怨的話,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苒諾,我那天也沒說什麼,就把礦長夫人得罪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到她耳朵裡去的,以後,當啞巴,什麼都別說最好。小鬼多得很,防不勝防。”
“那天都有誰在屋子裡啊?”
“除了曾天,就我和取樣的人。”
“你聽誰說你把礦長夫人得罪了?”
“反正有人跟我說,樂礦長家老婆現在看到我臉色都不好看。”
“不管是誰,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萬一根本沒有的事,別人故意挑事來讓你生氣呢?”
“不會的。算了,不說了,反正你記住,以後別招惹當官的,別在外人面前發牢騷,省得被一些小鬼拿去說事,被誇大其詞不說,還招人恨。”
苒諾對熊倩這個人的看法屬於中立,不好也不壞,一開始光是旁人對她的評價就讓苒諾有些望而卻步,貪婪、摳門、斤斤計較、不能吃虧、需要你的時候什麼好話都能說,不需要你的時候裝作不認識你……真的接觸下來,苒諾覺得熊倩不是那種心計多的人,可能有一些守財奴的意識,是個非常節約的人,延時的盒飯曾經吃一半,留一半到第二天中午,苒諾聽說過熊倩曾經為了爭加班和人家大吵出口的往事,也略聞她看見別人請一天假,一定會立馬也請假的歷史,在她和熊倩共同上班的第一天,她就主動對熊倩說:“等以後加班有錢了,你想加,我的都讓給你加,好不容易到週末,我願意休息。” 苒諾對熊倩的看法,一開始並不好,她們一起工作時熊倩暴露出來的懶惰和滑頭讓苒諾深知她的厲害,苒諾也因為沒答應幫她加沒有報酬的班而遭遇過好幾次重重的摔門,但原則上,並沒有什麼大的矛盾,面上過得去,不鹹不淡的處著,應該是純粹的工作關係,直到有一天,熊倩推心置腹的跟苒諾談到了自己去世不久的父親,苒諾這才驚奇的發現,那個平日裡凶神惡煞的偽女人也有柔軟的一面,熊倩的眼睛裡蓄著淚水:“我媽嫁給我爸的時候,我爸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我媽結婚後生下我們5個女孩,小時侯,我爸是重男輕女的,我怕我媽受委屈,從小就讓自己養成了男孩子的性格,我覺得我有能力保護我媽,所以我一直很要強,我不能讓我爸看不起……很多人說我是男孩子性格,這是實話,我從小被當成男孩養,能不男孩子氣嗎?那麼多年,我爸沒敢小瞧我媽和我們5姊妹,其實,男孩女孩不都一樣,女孩還貼心一些,他從生病到走的那天,一直是我們5姊妹忙前忙後,他那寶貝兒子,沒怎麼管過他……我爸走之前已經瘋了,亂摔東西,亂罵人,已經不認識我們了,可還不是我媽我姐在旁邊照顧他,我這遠了,也只能週末回去,現在想想,我爸走的時候,太可憐了,瘦得皮包骨頭,住院期間也沒少遭罪……”
就在那一天,苒諾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壞人,只要內心還擁有一個柔軟的落腳點,就不會成為朽木不可雕的惡棍。有的人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與周圍的人接觸時,恨不得將全身的刺豎起來,其實,他們未必是生性多疑,未必是不好相處,或許僅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