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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在校園裡最僻靜的小路上，這是一條鋪著碎石子的小徑，兩邊生長著茂盛的樹木，有些樹枝低垂著，必須低下了頭才能走過去。路面鋪滿了落葉，路旁生長著零亂而旺盛的低矮灌木和雜草。這條几乎廢棄的小路上的路燈早就壞掉了，一直沒有換。今晚的月亮也有些冷清，使得這條小路越發的幽暗、寂靜。舒進東全然不在意這些，這個時候能夠避開人群，避開蹊落的目光，比什麼都好，他只聽見自己的腳踏在落葉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舒進東覺得自己是被戲弄了，這就好比做遊戲，當初你不感興趣，不想參加，玩遊戲的人卻對你說：“你來吧，你不來我們無法開展活動”，在大家一致的遊說與鼓勵下，你對遊戲有了興趣，正要全身心的投入參與時，玩遊戲的人又對你說：“不，我們已經找了別人，我們不需要你加入了”，這種欺騙與遺棄，你連分辨的權力都沒有，你找誰去評理呢？無論你找誰，都會顯得你心胸狹隘，沒有肚量。你越在乎，別人就會越瞧不起你，你畢竟是被推出了遊戲，而遊戲已經開始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舒進東的腦子裡一直浮現著張副校長的臉，他努力回憶著張副校長那幾次找他談話的情形，他的談話並不虛偽，態度很誠肯，很平易近人。這時，一隻飛快的從他面前竄過的野貓，把他嚇了一跳，舒進東側過頭，眼睛本能的追尋著野貓，它狡捷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灌木叢中，只留下搖曳的樹技無力的晃動著。“今晚他不也坐在主席臺上嗎？為什麼沒看看他是什麼神情呢？”舒進東繼續想到，同時有些後悔先前只顧自己難堪，沒有觀察一下張副校長，“他應該不是一個卑劣的人”，可是，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舒進東為著自尊心，同時，張副校長也是他敬仰的人的緣故，沒有去找張副校長問明變化的緣由，他用沉默維持著驕傲。他一向以“淡泊名利”自居，為了一個小小的教導主任去爭論，也太俗氣、太有辱斯文了。更關鍵的是，他現在處於被動不利的位置，儘管被愚弄被欺騙，他內心實在氣憤難平，但他只能沉默，對於同事間有意無意的打趣，他也沉默以對，他不想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而張副校長也因為事情的突然變化而不好意思見舒進東，因而一直迴避著他。

一個星期後，還是梅文雲從明白內情的教師口中知道了原因。胡仕超的老婆是何副縣長夫人的侄女，胡仕超不過利用了這層關係——何副縣長暗示文教局長，他就做了教導主任。梅文雲將事情的原因告訴了舒進東，舒進東坐在沙發上，悶悶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進東，你不是玩這種遊戲的人，不懂得他們的遊戲規則。一件原本嚴肅的事情，許多人為它投入熱情，花費精力，卻因為某個職位較高的人一句話，就可以全盤否定，他們手中有權力，心裡眼裡卻沒有公正，只有私利。你值得為這樣的事花費你的才智嗎？還是好好地教書比較單純。”梅文雲安慰到。她從不指望舒進東當什麼，在她看來，做好教師這份本職工作，就是最好的。沒有什麼比教書育人更有意義。整個事件在梅文雲看來，不過是給她和舒進東平靜的生活投入了一個小石子，雖然蕩起了小小的漣漪，可是，水面很快就會恢復平靜，而恢復平靜後的水面，還和以前一樣，就象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是，這件事對舒進東的震動就太大了，尤其是知道事情真象之後。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失意與痛苦之中，他既鄙視他們，又恨他們，同時又覺的自己萬分可笑可悲。想想自己聽從張副校長的勸導，那麼認真的籌備工作，真是幼稚之極。這個社會，還會真正在乎你的能力，你的勤奮嗎？個人還能透過勤奮、透過自身的能力得到信任與提升嗎？他又開始恨自己，自己什麼也不是，得意與失意全在別人的一句話，因為一句提升的話，他興奮，志得意滿，高興之餘，甚至認為自己已經被認可，而這種認可也是天經地義的，是對自己一貫的刻苦與努力的回報。而別人一個轉折的親戚一句輕微的話，就可以改變他的境遇，就可以把他打入冰窟，一切都是那麼不堪一擊。他一切的努力，成就真是虛無，而毫無意義了。他又覺的自己十分可憐，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一員，象一隻極小極小的螞蟻，咬著拖著一粒食物，用盡渾身力氣，經過千辛萬苦拼命爬到半山腰，只被輕輕一挑，就又滾回了山底，弄得遍體磷傷，還被同類嘲笑、譏諷……微不足道，多麼微不足道的一個人啊！

舒進東從小到大，讀書、升學、工作、戀愛、結婚，按部就班，一帆風順，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挫折”，什麼叫“不如意”。在他的經歷中，一直盡如人意，就象從來不害病的人突然生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