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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讀研一的那年,院裡要求一個研究生對應一個新生寢室。說得好聽就是小輔導員,其實不過就是做個樣子,搞個形式。只有悠悠和四個小師妹打成一片,時不時請她們吃個飯,把姐妹情誼保持到了現在。
臨近畢業的時候,四個小女生說什麼也要請她回原來的校區吃飯,她也欣然答應,太久沒有回去新校區,其實心底也有淡淡的情緒滑過。於是去了熟悉的餐廳吃飯,有兩個師妹還把男朋友一併帶了出來,熱熱鬧鬧的一群年輕人,讓人覺得舒心。
菜色都是自己喜歡的,吃得很飽。其實學生都是這樣,不把一桌的菜吃得乾乾淨淨似乎就不叫聚餐。有師妹邊吃邊問她:“師姐,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悠悠搖頭:“沒有。”手邊是很粗劣的茶水,她驀地抬眼,正對陽光,一時間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手一抖,熱茶就濺出了幾滴。
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生,他身邊的男子,亞麻色的長褲,薄薄一件大衣,一手插著口袋,微微仰著頭。那樣有些漫不經心卻挺拔的身姿,卻在記憶深處獨一無二的跳動著。
兩人一道走進了飯店,悠悠怔怔的重新低了頭,一個師妹看到那個男生,歡快的叫了一聲:“林國強!”
躲閃不及,施悠悠覺得心跳停了兩秒,然後見到靳知遠的目光一點點的抬起來,望向這邊。深邃而平靜,沒有偶遇的訝異,有她熟悉的溫柔繾綣,微不可見的向她輕輕眨了眨眼。她也忍不住笑,低頭的一刻,林國強已經走過來,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他禮貌的給同桌的女生打招呼:“師姐。”又招呼了幾句,轉身回去了。幾個師妹等她走了,嘰嘰喳喳的笑:“哎呀,物理院的帥哥師弟啊。”
兩桌的速度差不多,悠悠這邊吃完的時候,幾個師妹爭著去買單。忽然有人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她抬眼,靳知遠站在自己身邊,俯身望著她:“要不要逛逛母校?”嘴角的笑意有些複雜,只是眼神閃亮,從開著的窗戶中透進的清風靜謐,時光安寧。
她就和師妹們告別,才一分開,就收到簡訊:
“師姐,那個男的是誰啊?好帥啊!你要抓住機會。”
邏輯被小女生的八卦打亂,說的話也讓人覺得好笑,悠悠笑得眉眼舒展得很漂亮。靳知遠等了一會,才拍拍林國強的肩膀,介紹給她認識。男生還很青澀,靦腆的衝悠悠笑了笑就不再說話。而靳知遠的笑意中染上了嫩綠的新鮮氣息:“這是施悠悠,師姐,研三。”他揚眉衝她一笑:“是吧?”
是不是因為這個校園的緣故呢?悠悠覺得自己久違了他這樣的笑容。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和他不熟悉,也有幾次偷偷衝著這樣的背影流口水,一邊教訓曾天洋說:“看看人家,那才叫氣質啊!”
其實靳知遠一路上還是電話不斷,他便放慢了腳步,走在兩人後面。她的背影還是纖細,肩膀有些抖動,在對著師弟說笑。這樣的相逢,靳知遠覺得拋開了一切負擔,純粹得像是校友重遇,流水般滑過的日子裡,難得浮生輕鬆。
“之前一直是靳叔叔在幫我家,後來他去世了,哥哥和姐姐一直在資助我。我本來說要貸款上大學,後來哥哥說讓我暑假去他公司幫忙,就當自己打工掙錢……”說到靳知遠的時候,悠悠看得出來,男生對他一臉崇拜的表情。
她凝神聽著,不自覺的微笑:那個男人,總是給她各種意外。她以為他最是燦爛的時候,他的世界其實一片烏黑;而她的想象中,經歷過那些之後,他的人生該當晦暗了,其實他一如往常的做著該做的事,舉重若輕。
Z大人習慣把本科生所在的校區稱為新校區,彷彿那是約定俗成的。其實校區明明造了那麼多年,承載起一屆又一屆學生的回憶,多少悲歡離合的小故事,淡淡的在一個“新”字上沉浮著,再被淹沒。靳知遠抬眼看她一束漆黑的馬尾輕輕擦過了肩頭,活潑動人。
如今原料價格猛漲,連帶他們拿到的出廠價也一再飆升。這個星期靳知遠不知道接了多少電話。可是這樣一刻,多麼難得,他索性將手機關機,心底一陣輕鬆。
不遠處是一幢小且舊的灰色樓房,就在操場邊。如今已經廢棄,不知道做什麼用了。悠悠正在對林國強說著話:“你看,我在這裡讀本科的時候圖書館還沒造好。這才是我們的圖書館。”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轉向了圖書館下邊的操場,還是有男生在踢球,學校建設的越來越好,連以往塵土飛揚的小操場竟然也鋪成了塑膠跑道,草坪上黃青相接,幾個男生正在跑圈。
黑白色的足球被大力抽射過來,還帶著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