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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口中確定新巡使到來的日子,恨不得去官道上攔人了,只圖著能與新巡使打好關係,開市之後能有所轉圜。
可這一等就是半個月,直到二月中才傳來訊息,巡使再有兩日就能到金陵,金陵城的商戶們一下活了,連帶著安芝商行內的沉香生意都好了許多,不為別的,只為討好新巡使,誰要能頭一份結識上,那都是大幸,尤其是快開市了。
李管家又送了一份單子進來,安芝一瞧,失笑:“梳齋那兒也沒了?這麼多那巡使可吃的下?”
“新上任的巡使大人是吃不下,可大小姐,金陵城內的商戶百餘手都數不過來。”李管家對這事兒見怪不怪,當初宣城那兒,也就是個知縣上任,都叫宣城好一陣轟動,這官商之間牽扯甚大,若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要給你添些堵,生意可難做了。
“既然這人擠人的都想見,我們就不湊這熱鬧了,即便是往那兒送也未必記得。”安芝翻了翻賬簿,“梳齋那兒的紫檀不補了,他們想要就去別處買。”
“聽聞還有人在藝坊中買下歌姬,打算送給新巡使。”
安芝頓了頓,對於這個執掌開市事宜,又似乎家境雄厚的新巡使,這些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能想出這折的,恐怕是薛家。”
李管家點點頭:“不止薛家,上任何大人府上就養了不少歌姬,都是這些人送的。”
安芝起身,踩上櫃子從最上面翻下一個匣子,裡面厚厚裝著一沓紙:“看來到金陵來上任,可比別處好啊。”銀子有人奉,美人有人送,只要不犯錯,每年報上去的業績好看,來這兒轉三年,回去腰都能粗上一圈。
“大小姐,該備的咱們也得備下,晚一些還是要送。”李管家提醒她,不湊這熱鬧,開市前還是得去露個面。
“我知道。”安芝點點頭,“,簡單些就好,已經備下了,之前送去林家的可回了?讓我看看。”
“我這就去小姐去取。”
忙好從商行內出來,天色微暗,還有些細雨絲在飄,寶珠給安芝打了傘,原本是打算上馬車就走的,遠遠看到有一間鋪子外滿是人,安芝便走過去看。
走近了才知道,原來是低價處理瓷器的,一些做工精巧的被隨意擺在鋪子外的大桌上,上頭直接立了牌子,一錢一副。
這裡的一副,大都是三個以上組成的,有些是把玩用的,有些是茶具碗碟,大都是架上擺的一些器具,其中有幾樣出挑的花瓶,論單個算。
買的人不少。
安芝走過來時,鋪子掌櫃已經賣了一部分,夥計還在往外搬,也不知這家掌櫃的囤了多少貨。
“便宜啊,是真便宜,進價都不止一錢,他就給賣了。”
“何止一錢,你看那兩隻梨花瓶,起碼這個數!”那人伸出一隻手,壓低了聲,這已經不叫低價賣,這叫賠賣!
“那他為何賠賣了這些?”
說話的兩個人聽到一旁有聲音,扭頭過去,是個模樣清秀的年輕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便給他解惑:“不賣怕是要賠更多。”
年輕人笑了:“不是快開市了,這時賣豈不可惜。”
都當他是外地來的不懂,兩個人搖頭:“今年這價怕是回不去。”“就是啊,要是何大人還在這兒,可能還好一些,新的巡使就不知道是什麼脾氣了。”“這位公子是外地來的,那是您對這兒不瞭解。”
“我的確不是本地人。”年輕人一怔,笑的更甚,他抬頭看那擦汗的掌櫃:“不過我倒是覺得,他賣這些並不心疼。”
在他們身後的安芝聽了全,看向那掌櫃,這天氣忙出一身汗的掌櫃,臉上的確沒有多少緊張,只是催促夥計趕緊搬,說是賠賣,不如說是在做一件事,想趕快做完。
“既然已經跌了這麼低,再跌也是如此,何必急於這一時。”
“這你就不懂了,開市後賣的人多,他這些沒法這麼快賣出去,銀子收攏不會去,開市後他也就沒錢去買別人的,你看著罷,明日還會有人這麼做。”
大抵也是做些小生意的,說起來一套套,年輕人點了點頭:“你們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道理。”隨後對身後的人道,“走罷。”
三個人離開,並未對鋪子門口產生什麼影響,安芝卻是認出了那年輕人,不就是在宣城見過的傅大人。
早前見他時身上的衣著還不俗,今日這打扮低調多了,像是刻意為之。
“寶珠,李管家說的,那新巡撫還有幾日到?”
“李管家說是兩日,外頭都說還有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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