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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微微一笑,恭敬接過:“謝王爺看重,不知王爺率軍破關後; 是打算先佔據關口步步蠶食,還是趁楚京尚混亂時,摧枯拉朽直襲楚京,成前代未竟之霸業?”
文人說話暗示得雖明顯,但總是比忠言誘惑百倍。
蜀王面色一凝,隨後眼底恨火暗生:“……自南王歿楚後,我無一日不想著血洗楚京為其報仇雪恨!如今已是千載難逢之機,豈能錯過!”
手指輕輕摩挲冰冷的帥印,陳望道:“臣本是向來不建議王爺冒進,可誠如王爺所言,自東滄侯被軟禁後,東楚兵權操於文臣之手,若採取步步為營之策,待東楚趁此喘息之機,將兵權移交臬陽公,吞楚之事便夜長夢多了。”
“陳卿所言甚是!”
座下諸將仍有猶豫:“王爺,東楚臬陽公老邁,已不足為懼,如此冒進,實非良策……”
話音一落,門外忽然有人前來,拜見蜀王后,上前低聲。
“王爺,秦都有變,先前易門在皇城佈置之人突遭綠林襲殺,十不存一,如今陛下已康復,傳旨之人已在趕來的路上,約入夜便要到此……”
陳望看著蜀王面色倏變,垂眸不語,下一刻,蜀王提劍而出——
“即可點兵出征!本王走後,眾將若有異議者,陳卿可代本王論斬!”
……易門終於控制不住西秦內朝局勢了。
陳望思及此,籌算不休的心思徐徐平靜下來,看著蜀王的背影,低聲長揖。
“祝蜀王此去……得償所願。”
……
楚京。
“相爺,事已至此,再回去豈不是尋死?非明智之舉啊!”
“陛下若知我等所為之事,亡國之前便會先梟首我等!”
“相爺三思,退一萬步說,現如今東滄侯被殺,朝中無人指揮抗敵,訊息一旦傳出,武官必然罷朝,如何是好?”
行至御階前時,宋睿好像老了數十歲,但目光卻是不復先前混沌。
“爾等,跟隨老夫多年,願保全家小的可先離去了。”
身邊諸朝臣俱都一嘆,有人朝楚宮效命了半生的朝堂一拜,將官帽象笏放在階前,轉身離去。
“相爺今日前後變化殊大,若說是為了明桐小姐,便不怕連累其一同株連嗎?”
宋睿走至正殿門處,閉上眼道:“老夫早已將明桐逐出族譜,陛下看在先帝份上,不至於株連九族。老夫一生爭鬥,乃是因二子皆為朝廷而死,是以為易門心魔所趁。若仍有不惜殘命之人,便與吾一同殿上殉國吧。”
有人三三兩兩離去,面上或嘲諷或可悲,低頭看昔日書盡錦繡文章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沉淪宦海,沾得滿手血腥。
“相爺,何必呢?易門傳承歷朝歷代,誠如其所言,我等身故後,也許後人會目我等為識時務者,使得九州一統,從此少去戰禍無數。”
言罷,宋睿尚未有所回答,殿門便徐徐開啟,殿中有少年人聲音清朗——
“大人此言差矣,青史之上,縱有大一統如秦皇漢武,亦有戰火綿延。當下之世,秦人雖彪悍,國力卻是外強中乾,誰知秦軍入關後,治下不會荼毒百姓?何不待數十載後,以我聖明之疆,吞其蠻荒之地,建霸楚之萬代千秋?”
說話的是一個少年人,說完這席話,少年人躬身行禮道:“昔年曾拜讀過相爺所撰江山圖志,故有此感,見笑了。”
“朕還當第一個來的會是明桐,沒想到竟然是宋相。雖然朕討厭你們,但比起父皇,朕還是和善多了。國難當頭,諸位回來該不是僅僅看一眼以表哀思吧。”
殿上少女,東楚如今真正的皇帝,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可太上皇他——”
殷函笑意一收,深吸一口氣,道:“太上皇暗派趙玄圭擅殺重臣,如今已送入扶鸞宮休養,今已還政於朕,宋相可有異議?”
宋睿知道,東楚前代皇帝所必經之事——皇位傳承,須得下一任皇帝親手搶過來,方才算真正交付。
此時見殷函雖年少,眉目間已有了太上皇一絲懾人的壓迫,當即也便不再多言。
“自然無異議,只是如今局勢,陛下想一手迴天實在難上加難,而現下雖可臨時將州府兵力東調抗秦,但匈奴大軍卻也同時動身,如是算來,東部再抵擋數日,到時先抵京者必是匈奴,只要秦軍與匈奴不同時抵達,以京畿武備或可一擋。”
殷函道:“可京畿武備有多少是被易門所滲透的,連宋相也心中無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