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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卻是與書院羈絆最深之人。幼時求學,青年授業,不惑之年便出任一院之長,及至如今,他的大半生都與書院糾結難分。前朝覆滅時,正是他出任道院之長沒幾年的時候。那場浩劫之中,他許多至交就此辭世,如今數十載過去,摯友零落,唯餘他一人身軀老朽,孑孑獨行。
終於,他緩緩吐出一句:“無論天子是何心思,謝氏一脈不可斷絕,以往他遠在京城,書院鞭長莫及,如今他既來到襄城,我書院便不可袖手旁觀!”
“方山長——“他話聲方落,旁邊卻響起一道冷喝,“若謝氏不肖,作奸犯科,如前朝末帝一般昏聵害民,那即便他是謝琰唯一後人,我莫問荊也不願護他!”
說話的是法院之長莫問荊。他年不過四旬,向來性情剛直,冷言冷麵,除了卜若地,各山長中他是最為敢言之人,只是他素來寡言少語,兼生得一張冷麵,法院又比農院勢大,因此聲望風評都比卜若地強上許多。
方淮山幽幽地望了他一眼。
莫問荊難得地噎了一聲,但仍話鋒一轉,繼續道:“只是如今他不過一介庶民,向無劣跡,又是疾廢之身,又能做什麼惡!”
“還不是一個意思,”卜若地不由翻了個白眼,嘟囔道,“老莫你怎地也這般不痛快!”
莫問荊挺揹負手,全當沒聽見他的嘟囔。
“咳,”周冷槐終於發聲,“看來諸公與庭深所思無二。”
“如方山長所言,謝氏來到襄城,我書院既蒙其先祖恩惠,自不可對謝氏後人置之不管。只是那李恆泰話裡卻也並非要將他置之死地,只怕是想令其不得回京,又想讓章長陵給他些苦頭吃罷了。諸位不妨暫且旁觀,可暗地裡提點幫助一二,若章長陵做得過分,也可敲打一番,只是目前形勢不明,也不知李恆泰會如何吩咐章長陵,諸位還是暫且觀望為好。”
這在目前也是最好的辦法了,在場眾人只得默默點頭。
待到書院眾人也散去,京城來的賓客都被領去客房休息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女眷們仍舊陪著老太太,周冷槐卻與長子周清晗、二叔周均善,及其他幾位周家人在書房議事。
周冷槐的院子便叫做槐庭苑,此刻槐庭苑書房明燭高照,僕役小廝列守書房兩側,顯然在商議什麼要事。
午飯過後不久,周清楓便與幾個相熟的夥伴們在花園裡瘋玩,後來不小心在假山後睡著,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已黑,幾個小夥伴也不見了蹤影,不禁鬱鬱不樂地獨自一人返回自己院子。
行至槐庭苑院門時,他頓了頓腳步,下意識地趴在院門,朝裡望了一眼,想著說不定能瞅見父親一眼,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下背影也好。
剛一趴上去,卻冷不丁瞥見旁邊有一黑黢黢的人影,他嚇得立時便要叫出來,“啊——”
“別叫,”暗中之人忽而捂住他口鼻,沉聲道,“清楓,是我。”
那聲音,赫然是周清柯。
“二哥?你怎麼在這裡。”周清楓忙點點頭表示自己不叫了,待周清柯將手拿開後便道。
周清柯牽著周清楓的手離開槐庭苑,“沒什麼,恰巧路過而已。”
周清楓懵懵地點點頭,覺得哪裡似乎不對,又待再問,卻聽周清柯問道,“對了,還沒問你,那個福壽南瓜你是打哪兒得來的?倒是心思巧妙,只是你之前做事莽撞,若不是我與清楊弄了那麼一出,你這南瓜即便獻上去,說不得便爛在庫房了,能不能被祖母看到都是兩說。”
周清楊便是那在榮華院中提出獻禮之策的二房庶子。
周清楓雙眼立刻亮了起來,方才所思夜拋到腦後,興高采烈地道:“二哥我跟你說,那南瓜是鶴望山下秀水村的一個小丫頭弄出來的,她叫襄荷,才比我大一歲!”
周清柯微微有些驚訝,“哦,這倒稀奇。”
☆、第21章 對不起
襄荷醒來時已經是在秀水村的家中。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目光正對著東邊的窗欞和窗前那盆蕙蘭,晨光彷彿極細的絲線,絲絲縷縷地漏進屋中,落在蕙蘭墨綠的葉子上,也落在她的臉頰上。
門外不斷傳來聲音,有汲水搖井的轆轆聲,有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還有小奶狗饅頭不時發出的一聲嗚咽。
唯獨沒有人聲。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發現上面已經纏上了繃帶,腦袋有些昏沉,但並不痛,只是肩膀活動時會泛起一陣陣的痠痛。
她用沒傷的那隻手扶著床沿,悄無聲息地挪下床,去到門口,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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