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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乃至本朝初,朝臣泰半出自鶴望書院,但近幾年,國子監與鶴望書院已逐漸成雙足鼎力之勢,而國子監的生員,無不是從州縣府書院一級一級選送而來。前朝謝氏子弟未成年前多在鶴望書院求學,而本朝,卻是多在國子監。”謝蘭衣又道。
襄荷愣神,想起國子監與書院的區別,頓時恍然。
謝蘭衣繼續說道:“書院與國子監不同,抨議朝政,針砭時弊俱是常態,但在國子監,以及州府書院,此風卻不盛行。”
襄荷緩緩點頭,心頭終於清明。
相比起受朝廷掌控的國子監以及官辦書院,鶴望書院這般的存在,對於當權者來說無疑很礙眼。
明朝因東林而天下書院盡毀,清朝時書院名雖在,實則亡,私人官辦幾無差異。如今的鶴望書院,與前世明朝的東林書院何其相似,而如今的皇帝,生出與滿清帝王一樣的心思也就不足為奇了。
事實上,從大周兩位皇帝的一些措施便能看出,吳家想要走的路線,是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權和君主的絕對*。當然這是所有封建帝王的願望,但前朝出了謝琰這麼個穿越者,他留下了許多牽制皇帝的措施,而如今,吳家便要將這些不聽話的、甚至妨礙皇權的東西一一掃除。
所以,自李恆泰到來之後的這一連串事故,也就有了解釋。
抑私學,興官學,將天下讀書人牢牢攥在自己手裡,這才是當今的心思。
“現在目的也算達到了,也該見好就收了。”襄荷道,“皇帝不會傻地以為可以一下子扳倒書院吧?”
鶴望書院的百年積累不是空口說的,如今只是名譽受損便已經讓朝堂吵成一鍋粥,若是皇帝想讓書院傷筋動骨,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天下半數讀書人的怒火。
大周可不是皇權高度集中的朝代,半數朝臣聯合起來,皇帝也得乖乖吃癟。
而歷代任職儒院院長的周家,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書院,動周家,便幾乎等於動書院。黃家雖然不如周家底蘊深厚,但黃韜的門生遍佈軍中,把他逼急了,軍中人心難保穩定。
所以看清楚形勢後,襄荷原本的擔心便去了七八成,剩下的兩三成,只是擔心當今皇帝真是個傻的。
聽了襄荷的話,謝蘭衣頭微微傾側,居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襄荷驚訝了。
“皇帝應該不會,”謝蘭衣答道,“如果他沒有變得比五年前更蠢的話。”說罷,他頓了頓,又道,“但是,難保他身邊有更蠢的人。”
襄荷眨眨眼,更蠢的人——“李恆泰?”
謝蘭衣笑了笑,“他夠蠢,但不夠分量。”
前朝謝琰開國時,為了防止外戚篡權,曾立下外戚不得上朝議政、為官不得超過四品的規矩,大周開國後沿用此律。因此即便李恆泰頗受皇帝寵信,又曾任統領禁軍,卻從未在朝會上佔得一席之地,就算他以禁軍統領的身份,也無法干預太多,因為大周的禁軍可不是前世宋朝的八十萬禁軍,大周禁軍是當今皇帝登基後所設,人數不到一萬眾,禁軍統領便是外戚能做到最高的四品官。
“再說,書院派會阻止他犯蠢,所以不用太過擔心。”謝蘭衣又說道。
襄荷點點頭,心中大石終於落下。
沒過幾日,謝蘭衣便將那隻木製小魚做好,並細細地給襄荷演示了一番。襄荷這才知道,這小魚竟是個機關,裡面放置有細長的鐵釘,釘上塗了藥,魚尾下方有個不起眼的機括,開啟機括便能將鐵釘射出。魚身塗漆描彩,十分小巧漂亮,襄荷便將小魚用綵線穿了,代替玉佩用來壓裙,如此更方便取用且不引人注意。
襄荷覺得謝蘭衣有些過於謹慎了,雖然如今襄城氣氛緊張,但那都是大神鬥法,很難波及到她這隻小蝦米頭上。
不過儘管如此,得知到小魚的用處後,她的心還是不由雀躍不已,只因為感動於他對自己如此周全的心思。
襄荷滿以為周家的事很快便會落幕,但是,事情卻朝著她和謝蘭衣都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
朝堂繼續爭吵不休,京中指令遲遲不來,李恆泰只將周家人控制在周府,說是調查,卻也沒拿出什麼新的東西,反而漸漸開始暴露出本來面目,藉著調查的名頭大肆斂財。據趙寅年的訊息,那些參與了海運生意,但沒有被調查的商賈無不被狠狠敲了一筆,自然,趙家是被敲地最狠的。
趙家對此自然憋火不已,年輕氣盛些的甚至要與其他商賈聯合起來揭發李恆泰,但最終被趙家族老們攔住。
李恆泰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