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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擦頭髮,好在潑在他身上的是最後一盆水,雖然算不上乾淨,倒也不是汙水。沈諾自嘲:“就當是做了回綠化帶,灑水車給免費洗了個澡。”
他不會隨身帶著衣物更換,福利院僅有的幾位男性又都是十歲以下的孩童,沈諾索性隨手拎了拎水又重新把衣服穿回去。
初夏過意不去,執意要幫他把衣服送去幹洗。
沈諾不以為意:“算了吧,反正衣服都是要換的,好在現在天也不冷。”這話倒是事實,初秋的正午,陽光耀眼的肆意炫然,何況又是地處秋意素來都淡薄的江南地區,如何都談不上寒意逼人。他穿著溼衣服繼續參觀福利院,不多時,衣服竟已幹了大半。
世界上唯一的花
見他不以為忤,先前對初夏柳葉眉倒豎的美女才鬆了口氣。福利院這些年都是依靠社會捐贈才運轉下去,資金方面早已捉襟見肘,好在地段不錯,這兩年城建搞得如火如荼,儼然也成了中心地帶。現在就指望著早點兒把這塊地賣出去換個便宜點兒的地方繼續經營下去。可不知是標價太高還是房產商們都處在觀望狀態,市裡組織了幾次拍賣都流拍了,那頭貸款修建的新院銀行還在催還錢。兒童福利機構原本就是清水衙門,這樣一來,資金更加週轉不靈,無奈之下,她才想起已經是優秀企業家的舊時同桌沈諾,連忙奔上門去堵人。沒想到老同學居然很給她面子,爽快地答應過來看地方,讓她竊喜之餘不免心頭動了點活泛的小心思,難道?也許?霍!想當年,他和她也是被同學架秧子紅著小臉在教室中央男女聲對唱過《敖包相會》的。
不過照目前的趨勢看來,柳葉眉美女洩氣地掃了眼走在前面言談甚歡的金童玉女,恐怕真的沒她什麼事了。真不想承認,這兩人站在一起,還的確稱得上郎才女貌登對的叫人生氣。她齜牙咧嘴地看“吃吃”嘲笑她的小丫頭片子們,瞪眼:看什麼看,姐姐我是社工之花,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兒童社會福利事業服務中去,我要做中國的特蕾莎修女不行啊?!
“想不到你還涉足房地產界。”初夏嘆息。早些時候她也院長聽提起過福利院欲遷址,但地方賣不出去的事。雖然留心幫忙打聽,可惜白露是搞廣告公司的,自己舅舅則從事食品生意,風馬牛不相及,只能有心無力。
沈諾笑,幫她把盛好的飯端上桌,低聲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不夠眉目可憎不像是房地產商?”
她嗤之以鼻:“算了吧,宋思明還是眾口交讚的翩翩濁世儒雅之士呢。”
沈諾嘆氣:“完了完了,一部《蝸居》十個王石都敵不過。”
孩子們熱熱鬧鬧圍了一桌吃飯,因為是中秋節,又有客人來,所以廚房特地燒了不少好吃的。沈諾還帶了螃蟹過來,七八歲的孩子吃的滿嘴都是蟹黃。院長溫了黃酒招呼大人們喝,她是返城知青,當年上山下鄉時當鐵姑娘在冷水裡插秧,落下了一身風溼,全靠幾口酒暖身子,所以練就的好酒量。初夏嫌黃酒的味道衝的慌,藉口要給還不會自己吃飯的孩子餵飯。沈諾倒是好興致,一面喝酒,一面跟院長談天說地,說這座城市的變遷,說這所福利院的未來。
未來,未來這些孩子們幾乎都是進附近的工廠打工。福利院能力有限,只能負擔到他們義務教育結束的時候。走在福利院裡,看著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臉,初夏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她認領了兩個孩子,決心供她們到大學畢業。她能做的,只有這些。這件事她沒跟別人提過,在這個時代扶老奶奶過馬路就如同做公益廣告一般做作。
因為是修道院的遺址,所以福利院還殘留著早期基督教拜占庭風格。平面是“回”字形,中間開闢了一塊寬闊的花園,裡頭種著不怎麼需要打理的常見花草,這個季節最熱鬧的是菊花,大朵大朵的,並無欲說還休的垂髫,開得很是張揚。圍繞在花園四周的是帶有羅馬柱和拱券的走廊,上面雕刻的圖案在歲月的磨礪中已經模糊了,可是依稀能辨認出工藝的精美。
“先不管這座福利院的可再利用價值有多少,起碼它也算是一處有歷史意義的建築,不加以妥善的改造,委實太過可惜了。”沈諾坐在廊下,初秋的太陽那樣好,斜斜的穿過簷角,照在他臉上,半張臉在明處,半張臉在暗處,半明半暗之間,高高的鼻樑上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勾勒出一道奇異的輪廓線,額上的絨毛象是懸浮著似的。他半眯著眼睛和初夏對視著,唇角含著淡淡的溫柔笑意。
初夏垂了眼睛,忽而低聲感慨:“這座城市就是有著太多的歷史意義,十度破城九度屠城。”斜陽染幽草,幾度飛紅,搖曳了江上多少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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