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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不能再這樣拖下去,醫生說,越到後面情況會越糟糕,就是想做移植手術都難了。”
初夏還想再說什麼,阿姨阻止了她:“初夏,真的,你不要和我爭,我不可能爭得過你,因為你始終是他的女兒,而我什麼都不是。”
“阿姨——”
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有著深深的疲憊,她微微地笑:“你還年輕,不懂的有些事對於男人的意義。其實我很高興能夠為老倪做些什麼,他的身體裡裝了我的一部分,那麼就是將來再發生點兒什麼,我始終都還會是他的一部分。其實我真的已經很疲憊了,以前跟你的母親爭老倪,完了以後又變成了你。我很慶幸,我能把腎臟分一隻給老倪,而你卻不可以。好了,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高尚那麼無私,你看,倘若是那個需要腎臟的人換成了你,我會不會主動?我肯定,我不會。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的人值得我去這樣做,這極少的人就是老倪。”
初夏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老幹部病房既寬敞又明亮,然而即使是這樣條件優越裝置先進的醫大附院也免不了生離死別,免不了眼淚和悲傷。父親單位上的領導親自來探望生病的得力下屬了,阿姨盡職盡責地接待領導,感謝領導對他們家老倪的照顧。初夏站在病房裡覺得拘束,她想,阿姨錯了,阿姨才是真正站在父親身邊的人。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是課堂上,老師讓一位女生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女生寫了:父母 伴侶 孩子。然後老師讓她擦去其中一個最不重要的,她咬著嘴唇擦去了父母。然後老師讓她再擦去一個,她又捨棄掉了孩子。老師問她為什麼,她告訴老師:因為父母終將會先於自己老去,而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不斷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真正等到風景看透,陪你在身邊看細水長流的人只有你的伴侶。阿姨其實不用跟我爭,現在擁有父親並且還會接著擁有父親後半生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秦林默默地陪在她身邊,沒有多語,因為他知道初夏有話跟他說。果不其然,初夏終於開了口:“秦林,你回去吧,我不想你再插手我們家的事情,這樣不好。”
他虛虛地笑,面色略有些尷尬:“初夏,別這樣見外,無論如何,我們起碼都是老鄰居,現在你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又剛好知情,你讓我置之不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你不要想太多,有的時候,你過於敏感,總是算的太清楚,寧可自己吃虧,也不肯佔別人半絲半毫的便宜,這樣子,會讓你身邊的人無所適從的。”
初夏輕輕地笑了,窗外,晚霞的最後一道光芒,也已經被黑暗的外圍漸漸吞噬。她擦了擦疲憊的臉,低聲道:“走吧,我們去吃飯,一會兒我還得過來接阿姨的班。”
初夏執意不肯去秦林家吃飯,理由是不想多花費時間。其實秦家離附院距離不遠,開車的話,不過二十分鐘。秦林知道她執拗的緣由,也不好太過勉強,唯有讓電話那頭的母親失望了。他們經過很多小吃店,初夏都沒有半點兒胃口。初夏直覺這樣不妥,她知道自己得吃東西。後來走到三兩個吃串的小攤前,聞著香味撲鼻而來,她停下了腳步:“就這兒吧。”
於是兩個衣冠楚楚的時尚男女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地在一家小攤前坐下。每個小攤都支起雨布,外頭掛著一個點亮的白熾燈,冬天的夜晚,天氣晴朗,烤爐上煙塵冉冉,羊肉串的油滴在炭火上,冒出嗆人的羶味,卻出奇的香。秦林拿了剛出爐的羊肉串遞給她,她卻不想吃。最後要了碗煮油豆腐,裡面放了豆芽什麼的,很燙的一碗,她吃的很慢。
秦林忽然從她碗裡夾了一個油豆腐放進自己的嘴巴,微微笑道:“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味道啊,好像在外面都吃不到這樣的了。”
初夏忽然沒了胃口,她想是油豆腐湯太燙了,她剛才喝了一口,把嘴巴燙麻了,所以什麼東西入了嘴吧就再也沒了滋味。她放下筷子,問秦林:“我舅舅家的電話,你還有嗎?”初夏對於數字的記憶力一向糟糕到令人髮指,只要離開手機電話簿,現代通訊工具在他面前就是一純粹的擺設。
天知道她那些年是怎樣將關於秦林的一切記得那麼清楚的。
可惜不是你
秦林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有,我一直都留著。”
“抄給我吧,我手機充電器忘帶了。”
“不用這麼麻煩吧,你拿我的手機打就行。你也不想想,你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兒去找電話亭。”
初夏沒有再說話,接過了他的手機,找到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