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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服,底下床褥子也換了一痛,火盆添了炭。徐濟之開了藥方,讓楊信去抓藥材,明日按著藥方服藥,他不敢在這殿中多呆,處理完,就立刻又悄悄返回太醫署了。盡了人力,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等到殿中的血腥味漸漸散去,炭火烤著香料,散發出淡淡的芬芳重新充滿永壽宮,她躺在床上,面無人色,靜靜闔著眼,安詳的彷彿與世長辭了。
整個永壽宮的人,都是一夜未睡。
第97章 廢后
宏兒哭泣不止, 要回永壽宮,要媽媽。拓拔泓抱著他哄道:“以後她不是你媽媽了,父皇另給你找一個媽媽。”
宏兒哭:“我要媽媽!”
拓拔泓焦慮而煩亂, 拍著他單薄的脊背, 說:“太子八成是餓了, 晚上沒吃東西。”
他吩咐左右:“去給太子拿些吃的來。”
宮人拿了些烘糕點心來,宏兒還是不吃, 哭的聲音更大了。拓拔泓強撐著耐心,哄了一會兒,忽然暴躁了:“你連朕的話也不聽了?”
他聲音驟然一高, 將這孩子往地上一立, 站起來, 像要打人似的,怒道:“你要她, 就沒有你父皇,要你父皇, 就沒有她,你要哪一個?只有一個, 你自己選!”
宏兒站在地上, 仰頭看他父皇, 兩滴晶瑩的眼淚掛在睫毛上。他嚇的不敢哭了,嘴巴緊緊抿著,過了一會,又結結巴巴地啜泣道:“我要媽媽……”
拓拔泓將他丟給一個年長的老嬤嬤:“他愛吃不吃, 把他帶下去,看他哭到什麼時候。”
他沒法跟個不懂事的孩子置氣,只能將宏兒打發走。
遣退了左右侍從,他一個人站在殿中,四面燈火煌煌,燭影搖盪,憤怒平息下來,孤獨寂寞也來了。他不後悔自己下的狠手,只是心中悵然若失。
他不敢細想這事。
誰對誰錯,他不敢想。一想,心上某個地方就像被針猛紮了一下,呼吸頓時一窒。結局已定,他避免再去思索任何前因後果,也不再去想任何跟愛情有關的東西。他們是敵人,從來都是,他只是殺死了自己的敵人。如此想,他心情就平靜多了。
他是帝王,一生會有多少女人,他還年輕,未來還那麼長,這一個,不算什麼。
捨棄過去,才能有新的開端。
為了避免自己思想,他讓人去中書省,將明日的奏章送來。那中書省值夜的官員也沒想皇上這麼勤政,半夜還要批改奏章,忙讓兩個宦官給他搬運過來了。拓拔泓對著一山的朝務,感覺心情充實了很多。
他開始專心致志批閱奏章。
他將自己的心投入朝務,終於暫且地擺脫了空虛寂寞的侵蝕。快到天亮的時候,一案的奏疏已經處理完畢了,他合上最後一本冊子,感到眼睛乾澀,頭昏昏沉沉。他抬手,捏了捏睛明穴,又想起馮憑。
他喚來梁音:“永壽宮那邊怎麼樣了……”
一夜沒說話,忽然開口,不知怎麼的嗓子竟然啞了,可能是受了風寒。
梁音隨時關注著那邊,聽拓拔泓終於問,低聲回道:“已經脫離危險了,想是無大恙。”
拓拔泓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無悲也無喜。
梁音說:“昨夜那徐濟之到永壽宮去過了,是他給施的診。”
他說過,不許任何人施診,梁音所以告訴他。然而拓拔泓聽到這話,也沒表態。
梁音心說:皇上還是不忍心。
別人怎麼想不論,梁音一直伺候拓拔泓的,自然是站在拓拔泓這頭。他沒覺得拓拔泓狠心,相反,認為皇上有點太兒女情長,優柔寡斷。本來麼,天下這麼多女人由他挑,他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一個死了丈夫,又私通大臣,野心勃勃,水性楊花的女人。他旁觀者都看得清楚,馮氏一心愛那個李益,對他只是曲意籠絡,哪有什麼真心。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他偏偏動了情,還想跟馮氏做長久的夫妻。哪個皇帝在自己枕頭邊上養一條毒蛇。
只是皇帝年輕,身陷情愛,他一個做奴婢的,也沒法提醒他。而今斬斷了也就好了。
痛苦八成是免不了,但痛一痛,時間長了也就過去了,總比有一天被女人害了強。
她沒死。
拓拔泓獨自在殿中思索了一日,決定要廢太后了。沒死是她的福氣,然而事已至此,太后這個位置,她是不能再當了。
拓拔泓以為要廢她很容易,太后早就不掌政了,然而他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大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