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尢涼腥紅著眼,怒瞪向我,夜風將他撕聲怒吼的聲音吹散開來,傳的滿山滿天都是,“你怎麼還不走,走啊,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此時幽深的眸底,浮動著我這千年來從未見過的神色,那樣的冷,那樣的淡漠,又帶著幾分倨傲,是一種充滿戒備與疏離,將人拒於千里之外的神色。
我從地上爬起來,攏了攏鬢角被夜風吹亂的長髮,哽咽著低聲應道:“好,我走,若是能讓你好過些,我會走的乾淨利落!”
“我不會回頭。”留給他最後一個蒼涼的笑,我轉身騰雲而去。
於理,我該走,這是一段註定不會有結果的情緣,我此刻走,就是快刀斬亂麻,於尢涼是長痛不如短痛,一刀斷情,於我則是,從此不必再憂心這筆情債,對誰都好。
於情,我卻該留,尢涼現在這個樣子,我若狠得下心走,當真就是鐵石心腸了!
我雖本性懶散,卻非鐵石心腸之人,所以我從未想過要走。
方才說的那般堅決,只不過是不想讓尢涼起疑罷了。
我駕著祥雲隱身在雲層中,朝下望去,尢涼一身白衣站在露寒中,夜風將他的衣袍吹得輾轉翩飛,他單薄的身子在月光下投下一個料峭孤寒的身影,盡顯蒼涼之態。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也不知道尢涼凝著風露站了多久,直至他鬢髮眉梢都染了晶瑩的露珠,他猛然間回過神來,慌亂的沿著竹屋前前後後四處亂跑,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在竹屋前後找了幾遍而不得後,他又開始翻整座落霞山尋找。
我捂著嘴躲在雲層中,淚落滿衣襟。
我知道尢涼這是在找我。
明明捨不得讓我走,卻偏要罵走我。
他躲在強硬帶刺的殼裡,以抗拒一切的方式自我保護。
終於,他將整座落霞山都翻了個遍,不見我半片衣角。
他心如死灰,終於確信,這回我是真的走了,不再回頭。
“啊……”我看到他失聲仰天長嘯,一時之間滿山疾風席捲,飛沙走石。
夜風涼薄,夾著尢涼癲狂的聲音傳遞迴響在整座落霞山間,沉悶蒼涼如秋風落葉,淒厲慘慼如鬼哭狼嚎。
此事雖因我而起,但卻連同發洩了他那萬把年的積恨,他這萬把年來,一直壓抑著自己心中的仇恨,太久了,入了執念,成了心魔,或許正需這樣一場發洩,來重新開啟他今後的人生。
我降下祥雲,現身站在他跟前,尢涼黯淡無光的雙眸一時浮現流光之色,他僵硬著臉笑了笑,凝望著我,翕合著唇:“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怎麼會走!”我哽咽道,他衝過來抱住我,一時哭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尢涼,今晚我將我的肩膀借給你。
頸邊溼漉漉,涼涼的,是他的淚,我仰天望了望,任著淚水從臉上淌過。
尢涼,但願從明天開始,你眉眼間再無一絲清落跟陰鬱。
尢涼,我願你以後笑的時候,眸子裡不再蒙著一層烏雲,怎麼笑都不見天日。
終是,他在我懷裡,被我哄著睡著了。
間是有流住。他曾經說過我像他娘,我知他那是戲言,不過這回我著實當真做了一回他娘。
我想給尢涼療傷,彼時才記起我體內有上古泉水這檔子事,上古泉水是天地靈水,多飲用對治傷大有裨益。 剛想幻出體內的上古泉水,卻猛然發現上古泉水生了靈識,我問她是何時生了靈識,上古泉水說是,五百年前,天魔之罰那日,她生了第一縷靈識。
那時我在魔界,斂了仙氣,小心謹慎,又日日要為尢涼操心,所以才一直沒有發現她生了靈識。
至今五百年,上古泉水的靈識還未完全形成,我取了寫上古泉水出來,並讓她好好修煉早日幻化作人形。
落霞山腳,蘇杭城。
茶樓。
兩杯清茶,一碟瓜子,我陪著尢涼在人間茶樓聽書散心。
與其說是我陪他,倒不如說他陪我,因為是我強行拉著他來的。
瓊樓朱閣,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這是滾滾紅塵。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這也是十丈紅軟。
少年得志,指點江山,沙場醉臥,笑談風雲;亂馬紅顏,兒女情長,滄笙踏歌,傾國舞袖。
紅塵紫陌幾多情。
我多願這三千花花世界,迷了尢涼的眼。
可惜,他這清冷的性子,終不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