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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鍋端了。
可人家這樣說了,她也不好意思反駁,只乾笑兩聲,“呵呵。”
街上圍觀的人散了,蕭乾照常高調地打馬走在前面。
他讓人給了墨妄一匹馬,卻什麼也沒問,更沒有追究墨九想要私逃和助人逃跑的責任。
夕陽餘暉中,他頎長的背影,像一尊靜默的雕像。
可墨九步行在側,卻透心兒涼。有一種人,越是沉默,越是可怕。他不會動不動就告訴你,老子今兒炸了肺了,定要讓你瞧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但他絕對會神不覺鬼不覺地讓你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蕭乾便是這種人。
不過,墨九並不擔憂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姓蕭的還捨不得她死。蕭家千里迢迢為一個病癆子娶親,費這些周折,裡面肯定有情由。而且,她這個寡婦命也寡得稀罕——
墨九兒以前寡了兩次。
第一次那家小郎君剛與她合了婚書,下了聘禮,還沒等過門,就在家門口的臭水溝裡淹死了,死相又蹊蹺又難看,那家人曉得墨家寡婦的傳言後,自然把賬算到了她的頭上。
第二次墨九兒倒是過了門,那是一個從外鄉到盱眙來的毛皮販子,可這廝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兒,洞房花燭的當夜一高興便吃多了酒,結果醉倒在茅坑裡,被大糞送了性命。
墨九寡了兩次之後,她娘更加篤定墨家的寡婦命,從此不給她找婆家了。這麼一耽誤,墨九兒又混了一年半,脾氣越發不好,為人也越發招人討厭,便成了盱眙人人喊打的禍害。漸漸的,她腦子便有些不清不楚,連她娘都不抱希望,蕭乾為什麼要娶她……哦不,為什麼要幫他大哥娶她。
左思右想猜不透,墨九索性不想了,指著街邊一個支著涼棚的小食攤就喊。
“六郎……”
蕭乾淡淡瞟她,目中無波。
曉得他不會回答,墨九也不介意,笑得滿面春風,“我渴了,想吃一杯綠豆冰。”
說那是綠豆冰,其實是綠豆熬的水,放在井底陳過,加上一絲糖,暑氣重的時候,甜絲絲也很解渴。蕭乾並不多說,朝薛昉使了個眼神,便悄無聲息地別過頭,不再看她。
薛昉那小子是個會看臉的,見使君同意了,掏出銅錢就為姑奶奶買來一杯綠豆冰,“墨姐兒,快些吃,吃了好趕路。”
“不必了,邊走邊喝更有情調。”
墨九從他手裡接過來,不客氣的走起。
於是,薛昉又回頭多付給店家一個杯子錢。
這個時代莫說大家閨秀,便是尋常百姓的姑娘,也不可能像墨九這樣一邊走路一邊大口吃東西。一行人紛紛直視前方,半眼都不敢看她,似乎生怕被路人發現他們其實是一道兒的。
藍姑姑小聲罵她,“你就不能忍著點?丟死人了!”
墨九瞪她,“吃東西也丟人?”
藍姑姑很想捂臉痛哭,“很丟人!”
墨九也不生氣,沿著杯沿又“哧溜”一吸,舒服得嘆了口氣,目光又是一亮。
這一回,她看上了另外一個小食攤上的棗糕。這家的棗糕鬆軟香甜,口感極好,裡面不僅有大棗,還絞了一些桂花汁進去,吃起來有桂花的幽香,嚼巴兩下,舌頭都恨不得吞了。先頭她只吃了兩塊,藍姑姑就把她拉走了,本就意猶未盡,如今有人付賬,她又何須客氣?
一雙眼睛像長了勾子似的,她稀奇得不行。
“蕭六郎,我要吃那個……那個……”她又看藍姑姑,“叫什麼棗糕來著?”
她的饞樣兒,讓藍姑姑恨不得鑽地縫,“金桂棗糕。”
“對。”墨九道,“吃它,打包十盒。”
以薛昉為首的禁軍,都為自家使君攤上這麼一個吃貨瘋子在默哀,可蕭乾卻無半分惱意,雲淡風輕地看了一眼,完全由著她作妖,“薛昉。”
將金桂棗糕拎在手裡,墨九吃著,有一種報復了老毒物的快感。
算計著他的銀子,試探著他的底線,她抹了抹嘴,突地靠近他的馬。
“六郎,我有個事兒想問問。”
“嗯”一聲,他似是回答了,只聲音淡淡的,又像沒答。
墨九嚼著棗糕,聲音含糊,“你官兒這麼大,平常貪墨不少吧?加上你爹,你叔,你哥,你弟,你爺爺,你祖宗……蕭家一定積攢了不少家底兒對不對?”
蕭乾臉孔有些沉:“……”
墨九猶自好奇的嘮嗑,“你看我這麼能吃,我怕嫁過去,你們家養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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