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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公婆能為你主事,倒還好些。如今既沒有,只好你自家立起來了。如何壓服下人、整理家務,皆不大容易做呢。再者,熠暉既是做了官,你同那些京裡的官太太小姐們,自然也免不得日常應酬交際。京裡不比別處,這些太太小姐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這一言一行一笑一顰皆不可大意,略有半絲差池,就要鬧出老大的笑話來。你過了門,你們夫妻便是一體,你弄壞了事,敗壞的便是熠暉的名聲。咱們出身本就不高,商戶女兒得配科舉新貴,本就是高攀。你可仔細,別落了人家的話柄,倒恥笑咱們這樣人家出身的孩子上不得檯盤。”
傅月明聽了這一席言語,心中卻是感念不已。前世因是家中招贅,母親倒也沒這許多話說。重生回來這一世,母親又執意要自己攀龍附鳳,母女兩個於親事上頗多齟齬。陳杏娘同她既不曾細談,更無多教誨。如今自己出閣在即,母親走來說的這番言語,雖是逆耳,聲聲句句卻仍是為了自己,倒比那八面風靠不著的吉祥言語更見心意。細細想來,自打重生以來,自己在母親膝下盡孝時日不多。如今既嫁與了季秋陽,只怕不日就要跟他進京,自此遠拋父母家鄉,再要相見亦不知何年何月,不覺愁緒滿懷,眼眶泛紅,險些滴下淚來。
當下,她連忙以袖掩面,拿帕子略擦了擦,才強顏笑道:“母親教導,女兒都記在心上。母親不必擔憂女兒。待女兒走後,母親同父親要仔細身子,天寒水暖的,留神時氣交感。母親歷來體虛,保養上是萬萬不敢大意的。若有個什麼,女兒便是在夫家也心中不安。”
陳杏娘見女兒這等情狀,心中自也是萬分不捨,只得強行忍了,也笑道:“你這丫頭,我教導你為妻的道理,你反倒說起我來。你才是呢,待嫁過去,可要留神調理身子,早早的為夫家傳承子嗣方是正理。眼下熠暉待你雖好,但保不齊日後如何。若是你過了門,三年五載子嗣上都不見訊息,熠暉免不得要討姬妾進門。弄到那個田地,你可有氣去生了。弄得不好,為妾為丫頭夫妻反目的,也不算新鮮。”
傅月明心中雖不信季秋陽會負了自己,嘴上卻還是說道:“女兒都知道的。”
母女兩個說了一回話,眨眼已是黃昏時分,吉時已到。傅家人依著禮數,將新娘子送到門上。
季秋陽今日一身吉服,騎在青驄駿馬之上,器宇軒昂,意氣風發,羨煞旁人。一眾圍觀的左鄰右舍,指指戳戳,咬指側目,便有幾個心中含酸的,將這對新人往日在傅家門內演繹的故事添油加醋議論了一番。季秋陽騎在馬上,於這些竊竊私語充耳不聞,滿眼只望著那身著嫁衣的傅月明。
傅家二老依著世間禮節,又將女兒教誨了一番。傅月明頭頂紅蓋頭,目不能視,只向父母欠身行禮,以示告別,便由喜娘攙扶著,上了轎子。
待新娘入轎,演禮人高喊一聲“吉時到”,一行人便就吹吹打打的往季秋陽府邸行去。
到了季家門上,新人進門,演禮已畢,新娘先入了洞房,新郎倒還要在堂上待客。
世間娶親,為熱鬧起見,總要廣邀親朋,相熟不相熟的,但凡遇上這樣的喜事,大都來捧個場。其中頗有些年輕不知世事的,玩笑無忌,行動放浪,鬧將起來將新郎灌得不能行房的亦不算罕事。然而因季秋陽在徽州城中居住並無多時,平日結交也都是些斯文君子,並無那等輕浮之輩,何況他科舉新貴,蟒袍加身,眾人敬畏有加,又有誰敢來灌他?故而他也就免了此劫,只在堂上泛泛招待了一回。眾賓客既無熱鬧可看,又不敢肆意玩笑,不過用了些酒飯,便告辭而去。
待賓客差不離散盡,季秋陽將幾位管事交代了一番,抬步向新房行去。
進了新房,只見傅月明一襲嫁衣,豔紅似火,奪人眼目,正端坐於床畔,聲息不聞。
桃紅並小玉兩個丫頭,既是傅月明的陪嫁,今日也都靚妝打扮了,一道跟了過來。適才正相陪自家姑娘說話,眼看姑爺進房,連忙迎上前去,呼了一聲“姑爺”。
身至此處此時,季秋陽眼裡心中只容得下傅月明一人,哪裡還有閒暇顧及旁人,當下只向兩個丫鬟揮了揮手。
小玉心思靈動,微微一笑,更不多言,便扯著桃紅的衣袖,將門帶上去了。
季秋陽緩步走至床畔,卻見傅月明垂首噤聲,雙手放於膝上一動也不動,只是頭上頂著的喜蓋卻微微晃動。他眼見此景,心中興起,蓄意立著不動,半絲聲響也不出。過了片刻功夫,傅月明果然按捺不住,連著身子也輕輕發顫起來,一雙玉手將喜帕絞了幾絞,顯是心中不安,只是礙著俗世規矩,不敢自行掀了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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