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上,靜坐了很久。車中的燈火搖曳,似乎有個人影掠過,她再去看時,四處什麼都沒有了。
蟲鳴聲隱隱地傳過來,遙遠得好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瑾娘看嬴政躺在那裡不動,疑心他斷了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嬴政依然有氣,只是陷入了昏迷狀態,瑾孃的手指感覺到在冰冷的面板下有根血管在跳動著,跳得很輕,只要瑾娘手指收攏,稍微用力,這個人從此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嬴政的面板冰冷。夏天這麼熱,他的體溫還是這樣低,也許人將死時,都是如此。瑾娘回身端來了燭臺,湊近嬴政,細細照看。
再多瞧他一眼,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瑾娘用目光勾勒著嬴政的面頰和五官,他臉上的肌肉已經鬆弛,有了皺紋,此時看起來,就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頭髮散了一大半,垂在木枕上,其中添了很多白髮。上一回嬴政留宿瑾娘那裡是什麼時候?記不得了,瑾娘只記得,上一次見他,嬴政好像還沒有這麼多的白髮。
彷彿一夜之間,嬴政就老了。他生病的那段時間裡,總認為自己不會死,而且最終會取得長生不老藥,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等到。
也不知是悲嘆千古一帝秦始皇最終也是這般淒涼的結局,還是憂心自己將來仍是看不清前路的茫茫一片。瑾娘忽然又有眼淚湧了出來,滴在黑色的床褥間,消失不見。她屈身,將臉貼在嬴政的面頰上,就像在冰鑑上輕輕一碰,便離開了。這個男人以前對瑾娘說過的話,她都記得,但是她又想,嬴政不可能是真心愛著她的。
他只愛這大秦江山,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是待人一死,便什麼都沒有了。連他費盡心機想要守住的基業,最後都毀在他兒子手裡。
瑾娘擦著眼淚,抱起築,走出了車輦。
是夜,浩浩蕩蕩巡遊的隊伍在沙丘停下休息。瑾娘本來悶悶不樂地坐在車外,看漫天的星辰,胡亥也就走到她身邊,倚靠著她坐了下來,問道:“何不登沙丘看看?”
沙丘之處,有一個沙土堆積出來的高臺,故名。瑾娘跟隨胡亥登上沙丘之後,望著遠近看不清楚的燈火,覺得所在並非人間。
“你哭了?”夜色尚不算很暗,所以他也就瞧見了瑾娘臉上的淚痕。她的眼睛稍微有些紅腫,想必今天哭了挺長一段時間。
瑾娘頷首。胡亥明知故問道:“為何?”
瑾娘說:“陛下病重。”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胡亥冷冷嗤笑一聲。然後胡亥親暱地攬過了瑾孃的肩膀,湊近了她,在她耳邊一字一字地說:“父皇死了,秦二世就是我,我就是皇帝。”
雖然胡亥從前也沒有表達出太多對他老爸的敬重,但是對瑾娘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倒是讓瑾娘忽然就害怕了起來。胡亥告訴她太多了,就算是因為胡亥偏愛她之故,趙高和李斯又豈會放過她?要是胡亥再知道瑾娘一直策劃著和高漸離私奔出去,那絕對就更精彩了……
“殿下不是大公子。所以要除掉扶蘇公子,還有別的比你年長的公子。”瑾娘仰頭看著夜空,輕聲說,語氣平淡。
“我的老師是這樣跟我說的。其實……”胡亥攬著瑾娘肩膀的手攥緊了,“殺大哥,我有些於心不忍。可是若不忍,又如何能成大事。而且老師說,又不是我親自來做。”
“妾第一次見到你和扶蘇公子,是在中秋宴飲上,那時候你只有十歲,站在扶蘇公子身邊。”瑾娘說著,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如今,已是十年過去了。那時候你的父皇,氣勢迫人,讓人連同他對視都不敢;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父皇就快要去見先祖們了,你為何仍對他念念不忘?”胡亥不悅道,“他對你好,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父皇他其實痛恨女人,對他而言,你也就只是一把築,能響出好聽的曲子而已,你何必又為他心傷?”
因為秦始皇的母親與嫪毐私通之事,致使嬴政對女人有陰影,他終身未立後估計也與此事有關。這種事情被胡亥一說,瑾娘又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嬴政何嘗會傾心一個普通女子,自己於他,不過是玩物,只是被他所喜愛,能過得更好一些罷了。
“人都有一死,只是感嘆而已。”瑾娘說。胡亥沉默一會兒,聽著從東邊遙遠的海岸線吹過來的風搖動黑色旌旗的聲音,然後慢慢說道:“你不必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瑾娘不再說話,她和那男人的兒子並肩坐在車旁,看著沙丘上空的星星。也許這一夜會有流星從天上墜落下來。
當夜,瑾娘做了個夢,嬴政站在一大群面目模糊的人當中,定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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