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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才恍然覺得,我一直以來都身穿女裝,即使到了軍營,也只是換上了男裝。卻不曾想過,那個風姿卓越的秦涼月,應該是一身戎裝的。
長髮灑銀槍,踏月破霜花。
或者說,唯有一身戎裝,才能襯托出秦涼月的風采。
出征的時間已經到了,站在高頭大馬前,我像早已熟知如何策馬一樣,極其熟練地翻身上馬,手握韁繩。在這個高度,我看見黑壓壓的酈朝軍隊,整齊地站在那裡。
另一邊的軍營,赫連瑛牽著馬出來,看見我的時候,不由呆了呆。
我朝他揮了揮手,笑道:“王爺,早。”
赫連瑛翻身上馬,對我點點頭。
在行軍前,赫連淮在陣前說了幾句話,以鼓舞士氣。果然在戰爭前夕,男人都特別容易興奮,幾句話的鼓舞下,酈朝士兵已是士氣高漲,整裝待發。
行軍途中,我策馬走在赫連瑛身旁,略略後赫連淮半個身位。
赫連瑛說:“等一下你作誘餌的時候,不要離開我身邊。”
“多謝。”我咧嘴笑了笑,但是並未點頭。
他大概……是想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護我吧?
但是,若是真正的秦涼月,又何須他人保護?
從東窗未白的時分出發,一直至戈壁灘,時間已經走到了早晨。
旭日東昇,天邊卻籠罩著黑壓壓的烏雲,金芒從雲層間灑落,壯觀而輝煌。
到了戈壁灘,我微微一眯眼,果然在數百米之外,周軍已經列陣完畢。
而我看見了……立馬於周軍面前的那個男子。
君祈,他果然來了麼?
赫連淮低聲道:“若若,去吧。”
按照赫連淮所說的,我策馬緩緩上前。
赫連瑛驚愕,似乎沒想到我與赫連淮有過這樣的約定。
然而,我卻在戰場的中段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那裡,與君祈遙遙對望。
明明不過百餘米距離,但是,卻彷彿隔著跨不過去的鴻溝。
戰場上的氣氛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緊張在滋生蔓延。
赫連淮跟我說,我的任務便是去到戰場的中間,他自會讓君祈也隻身過來。一旦靠近了我,也就意味著靠近了酈軍,能夠利用弓箭絕殺君祈的可能性會變得非常大。到了那個時候,周軍定會大亂。到那個時候,我的生死也就變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我有什麼妄動,比如反轉過來對付酈軍,那麼酈朝的弓箭手便馬上會把我射成刺蝟。
好一個赫連淮,他真是算無遺策,無論如何,主動權都掌握在了他手中。
可是,他偏偏算漏了一點……
那就是君祈未必會為了秦涼月隻身上前。
回過神來,我拉住韁繩,靜靜地看著遠處那個男子。
他容顏涼薄而英氣,手執兵符,策馬沙場。
身後的戰旗颯颯作響,千萬人的戰場上一時之間萬籟俱寂。
按照與赫連淮的約定,他並沒有說過可以讓我說話。但是這一刻,為了任務,我也只能冒著被射成刺蝟的危險開口了。
“君祈……”我開口,聲音清朗,卻破空而出,一字一句傳至極遠。
不是殿下,不是皇上,也不是陛下。
我知道,這是秦涼月時隔十年,再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不再是年少時的歡喜,而是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悲哀,以及解脫後的平靜。
君祈渾身一震。
“遇見你,我秦涼月此生無悔。”我輕啟唇,“但是……來生來世,我都不願再見你了。”
此生無悔,來世不見。
在這一瞬間,我覺得心中有一個聲音與我重疊了。
在這一刻,彷彿我就是秦涼月,秦涼月就是我。
君祈眼眶驀地瞪大。
淺玦說過,傷人者,末等為傷身,上等為傷心,愁悶悔恨,乃是傷心之根本。
那日,我來到秦涼月的身體中,腦海裡浮現出她一生的愛恨情仇,也聽到了她最後的心願。
秦涼月一生至死都無法完成、最終讓她成為一縷不得超生的幽魂的那個心願,其實很簡單。
由始至終,秦涼月只不過是想親口對君祈說一聲:“此生不悔,來生不見。”
即使處死她並不是君祈下的令,甚至君祈並不知情。甚至於……君祈心中,其實對她還是殘存著
感情的。只是,這一生,為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