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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摩托巡邏車上的警察吹著口哨,示意圍觀的市民不要擋住前面的道路。
舅舅皺著眉頭走進巷子,看清倒在地上拼命想掙扎的板寸頭,頓時橫眉冷豎“大軍,你幹什麼呢”
企圖逃跑的王大軍一見穿軍裝的舅舅,先是愣了下,莫名覺得有點兒眼熟。他再瞥見巷子口的林蕊跟蘇木,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掉回胸腔中。
“舅舅舅,大恩不言謝,我王大軍來日定然相報。”
舅舅一伸手,直接拽起滿臉血的王大軍。這孩子叫人給打傻了,怎麼滿嘴不倫不類。
“走,看你這血淌的,我帶你去包紮一下。”
“沒沒事。”王大軍連連擺手推辭,“就是劃破了點皮肉,不礙事。”
那幫龜孫子,還敢下陰招兩個打一個。
他今兒要不找回場子,他王大軍也不在江州地面上混了
舅舅一腳踢飛了片兒刀,眼睛瞪過去“你以為我怕你有事兒你這樣的擱在部隊都不算事。我是怕你嚇到了我外甥女兒。”
蕊蕊不能見血
王大軍咧著嘴巴衝巷子口笑“蕊蕊,把眼睛閉起來啊。大軍哥晚上請你吃娃娃臉,哦不,吃棗子補補。”
林蕊心慌喘不過氣,這會兒終於哭出了聲“我閉著眼睛鼻子也能聞到味啊。”
瀰漫在空氣裡頭的,全是血腥味。
嘔,她剛下肚的小餛飩跟半碗湯圓全白吃了,就連娃娃臉雪糕都一併吐了出來。
舅舅哪裡由得王大軍作妖逞能裝英雄,直接拽著滿臉是血的人上鋼鐵廠醫務室找鄭大夫去處理傷口。
位置這麼險,血再淌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瞎。
好在王大軍命好,那鋼管往上偏了兩厘米,只劃破了他的眉骨,否則他一隻眼睛就交代在這場械鬥中了。
林母幫他清洗乾淨傷口,沒忍住,狠狠戳著他的腦袋罵“你要瞎了你奶奶怎麼辦不孝的東西人家是刨了你祖墳還是拆了你家門,你要這樣拼命”
王大軍算是林母看著長大的,子侄輩的人哪裡敢吱一聲,只能訥訥地辯解“我沒亂打架。”
打架都是有原因,至於這場架,原因無外乎爭地盤搶保護費。
解放公園門口那塊兒隸屬於兩派中間地帶,既往都是王大軍所在的城南幫管著,反正也沒多少油水。
結果這兩年解放公園門口擺攤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愈發熱鬧,就成了塊肥肉。每個月光收上來的保護費就看的城北幫心癢癢。
別看不起眼,賺頭不比歌舞廳溜冰場跟檯球室少,關鍵是沒本買賣,根本不用耗費心血看場子。
當然,真正要打起來,挑事的總歸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直不隆冬地就說要搶地盤。
城北幫找的藉口是城南幫頭兒的弟弟佔了他們老大幹妹妹的便宜。在軍人俱樂部溜冰的時候,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竟然摸了姑娘的屁股。
這是普通的屁股嗎這是城北幫的臉
舅舅聽得頭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一群人不學好在外頭瞎混,還打著什麼替天行道的幌子啊。
王大軍昂起頭要辯解“我”
他一句話沒說完,差點兒沒被手術針扎進眼珠子裡頭。
林母嚇得背後全是冷汗,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罵了句“動什麼動,想眼睛瞎掉你給我放開了動。”
王大軍立馬老實了,委委屈屈地小聲嘟囔“那我們還管攤子的治安呢。”
但凡給他們交過保護費的,就沒有癟三混子二五眼敢來找茬。他們不白收錢的。
舅舅冷笑“那政府跟公安局還真得感謝你們。”
這小子倒是能扛,眉骨上頭的縫針就打了點兒局麻而已,他竟然硬生生地扛住了,沒鬼哭狼嚎。
一門之隔,林蕊在醫務室裡頭的床上躺著,小臉慘白。
蘇木一手勺子一手罐頭,喂她喝糖水橘子。
林蕊沒胃口。
她一閉上眼睛,面前便浮現出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她立刻就渾身不好了。
“蕊蕊,別怕。我師我爸說了,你就是年紀小八字輕,等長大了就好。”蘇木往她嘴裡頭塞了塊橘子,忍不住咽口水。
林蕊身上沒力氣,說話也輕飄飄的“你吃啊,我又吃不完。”
那麼大一瓶子罐頭,她懷疑她家鄭大夫是急暈頭了,才會放著旁邊的小罐頭不管,直接開了最大的瓶。
蘇木艱難地嚥著口水,本能推拒“不,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