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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距離她被糟蹋已經過去好幾天,藥物根本對她無效。
第二年的初夏,女大學生跪在鄭雲面前,央求她救救自己。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意外懷孕可以自己選擇流產。當時沒有介紹信,醫院根本不可能給人做流產手術。
更何況,女大學生又哪兒來的勇氣告訴別人自己被侮辱踐踏的事實。
沒有人會同情她,人們只會嘲笑她好吃懶做,不肯紮根農村。
為了回城上大學當國家幹部過好日子,鬆了褲帶的女人,活該被戳脊梁骨。
父母早就在反覆中疾病纏身含恨離世,她找不到人求助,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唯一知道她秘密的鄭大夫身上。
她知道他們都是好人,鄭家老太是好人,大爹嬸嬸是好人,陳家大哥跟鄭家小弟是好人,鄭大夫也是好人。
她能求助的只有善良的好心人。
那個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她身體的孩子,是由鄭大夫幫忙接生的。
孩子生下來以後,女知青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那是她屈辱不堪過往的證明,她永遠沒有辦法洗刷的汙點。
她痛恨她流下的每一滴鮮血,粘稠的猩紅讓她作嘔,被血染紅的大地令她噁心。
她要離開,永遠離開這片沾滿了她父母跟她鮮血的土地。
鄭大夫記得,女知青在床上躺了半天后,就堅持穿戴好衣物,獨自一人消失在黑夜中。
再後來,她就聽說女知青獲得了出國留學的機會,再也沒有回國。
至始至終,被迫成為母親的人都沒有抬頭看一眼那個無辜的孩子,更加不可能伸出手抱一抱他。
小娃娃第一口喝的是鄭大夫的奶。
那個時候,林家的小女兒跟小奶貓似的,根本吃不完母親的奶。
正好便宜了生下來就睜開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整個世界的小男娃。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十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當年總要等小女兒吃完了奶才能喝到的小男孩,轉眼已經是早上點鐘的太陽。
林母看著蘇木,孩子滿臉懵懂,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當年種種,她早就決定徹底爛在心裡頭。這是她唯一能夠為那個不幸的姑娘做的事。
“你記住,你根生叔叔不是壞人。他救過你的命,你不該在人後說他的是非。”
蘇木茫然地“啊”了一聲,立刻點頭。嬢嬢的話,他總是要聽的。嬢嬢說了,她也是他半個媽呢。
少年乖巧地笑著。
林母憐惜地凝視著面前的孩子,伸出手摸摸他的腦袋,愛憐道“我曉得你懂事,對朋友和善。只是大人有大人的難處,要多點兒體諒,知道嗎”
蘇木趕緊點頭如小雞啄米。
那沒原則的諂媚勁兒看得林蕊頭芯子都是火。
體諒個屁孩子體諒大人,大人怎麼不知道要心疼孩子啊
現在不是交通高峰期,公交車上空位子不少。
林工程師看小女兒的臉色不對,趕緊招手示意蘇木到自己身邊來。免得這老實孩子又叫蕊蕊給欺負了。
林蕊顧不上懟她爸,先揪著她媽不放“就算根生叔叔以前救過掉進水裡頭的蘇木,還是不能說明他現在做的事是對的是好的”
林母笑著摸小女兒的腦袋,輕輕嘆了口氣“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你根生叔叔以前是港鎮公社的生產標兵,胸前戴著大紅花到市裡頭受過表彰,連市長都親自接見過的。”
他們姐弟小時候,都是追著根生跑。或者準確點兒講,整個鄭家村的孩子都跟在他屁股後頭。
因為解放後,根生叔叔的父親在城裡頭拖板車掙錢,家中相應的比較富餘。他母親又是個大方好說話的人,誰家碰到難處了,她都會搭把手。
林蕊滿頭霧水,鄭大夫跟她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跟今天她們要討論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她們現在要說的是根生叔叔非常過分,做的這些事根本就沒嘴巴提。
“人哪有不落難的時候呢。”林母看著女兒,感慨萬千,“人碰到難處,從高地方掉下來,還想漂漂亮亮的,比登天都難。現在說給你聽,你恐怕根本沒辦法相信。鬧饑荒的時候,還沒餓死的人會割了亂墳崗上的死人肉煮了吃的。”
什麼體面啊,什麼底線啊,統統都沒有。
眼睛餓綠了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吃的,想方設法找到吃的。
倉稟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