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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家裡並不差錢,這才是庭蕪不可接受之處。若是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丟了病人,尚可說兩難;若是孫姨娘真為時疫,扔出去尚可辯解一二。偏偏都不是,家道中落,只要有抬薄棺,便是庭蘭也不會有怨言。何苦讓人死都不安生!庭蕪覺得母兄噁心透了!和把庭苗賣了的秦氏一樣噁心!
庭蕪把頭蒙在被子裡,宣洩著無處訴說的苦悶。她想念庭芳,如果庭芳在家,庭苗或就不會杳無音訊;她想庭苗,柔弱的六姐姐,是跟彪悍的庭芳全然不同的存在。庭芳失蹤她篤定能回來,可庭苗或是終生都不得見。幼年不懂事的齟齬,回憶起來權做笑談,所剩的只有無邊無盡的擔憂。世上怎能有那樣的惡人!庭蕪無解,她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簡直就是個廢物。往日嘲笑庭蘭,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一樣什麼也做不了。廢物!廢物!廢物!
庭蕪的哭聲漸大,對現狀的憋屈,對未來的彷徨。一隻手拉開了她的被子,映入眼簾的是庭樹欲言又止的表情。庭蕪登時怒不可遏:“滾!”
庭樹想分說一二,卻是發現他昔日但凡解釋,都會被妹妹逐條駁回,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庭蕪看到庭樹的慫樣,翻身背對著哥哥,哭的更為難過。四姐姐……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四姐姐,你帶我走吧!外頭的天高海闊,外頭的生機勃勃。再也不想對著那三瓜兩棗爭的你死我活,討厭!太討厭了!
常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並非為人大而化之,實乃精力有限,抓了重點,便抓不住瑣碎了。庭芳對京中家人的擔憂,在庭瑤報了平安後扔在一旁。庭蕪看來周姨娘對著病人痛下殺手的事無比嚴重,庭芳卻早已不看家長裡短。她每一個政策下去,或許背後都有無數的人命。對著官家豪強她可以毫不手軟,因為就如她曾經與玉粒金蓴噎滿喉的日子一樣,那都是建立在直接或間接的掠奪之上。今日慘遭劫難,不過因果迴圈。就如葉閣老的死,她比聖上想象中的要平靜。葉閣老終究死於權謀,算是求仁得仁。她將來或也有一日被捲入漩渦不得生還,自己選了這條路,就沒有後悔藥可吃。
可是對著小地主們,庭芳的心情就十分複雜。與豪強不同,他們的土地,有許多真的來自努力。勤勤懇懇,起早貪黑,他們理所應當比懶鬼富裕,他們比誰都有資格獲得財產。可是為了追上工業的腳步,也只得無情的犧牲。謊稱朝廷的賦稅,在江西的每一寸土地上執行。朝廷當然有五花八門的賦稅,再加一條,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正是因為朝廷橫徵暴斂,一條不存在的政令下去,無人懷疑。
會有很多勤勞聰明勇敢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而死;以陳鳳寧這樣舊官僚釋出的命令,行到地方,會比政令變態一百倍。這一波人民的中堅力量,確實有小資產階級的投降性,也很難管理,理智上知道為了將來犧牲再所難免,她卻還是矯情的難過。複雜多變的局面,無可奈何的捨棄,比起國家層面的博弈,以往的公司管理弱的都要看不見。
庭芳暗歎:離真正成熟的政治家,還有好遠的路要走。
徐景昌用盡心血,從無到有一點點建立的軍隊,抵達南昌略作修整,便如利刃奔去各個目的。首當其衝的是南昌城內的大地主。面對精銳的騎兵,拿著鏟子當武器的地主家丁毫無抵抗之力。一日之內戰盡三家,不費吹灰之力。
布政使衙門的人,抖抖索索的聚集在一處詢問陳鳳寧:“大人且給個準話,儀賓是否要反?”
陳鳳寧面無表情,他心中複雜,全摸不清徐景昌的決斷。便是要反,為何要蕩平豪強?真要行王田,他一個儀賓真可做主?福王的信件至多一月一封,他不信所有的事都由福王指使。南昌城內的所有決斷,泰半出自庭芳。有大□□建城牆在前,流水線生產零件組裝房屋算不得多驚悚,任何時代都不缺驚才絕豔之人。可次後的養殖場,就大放異彩了。一個人懂了算學已是不易,添上工程勉強算靠邊,如今連農業商業都有涉獵,二十歲不到的年紀,未免太駭人!
南昌的氣氛詭異,不獨布政使衙門,都指揮使司的人亦分成了三撥兒。有想跟著徐景昌幹一票的,有想避開禍端回家的,亦還有幾個小官忠於朝廷的。不管是哪一種,舊式的官僚,庭芳一個都不想要。行政官員乾的是政治,需要無恥,需要妥協,軍官只需要純潔就好了。真正的戰場,兵不厭詐永遠是小巧,百戰之師來自日常艱苦的訓練、有效的管理、裝備的精良與經驗的積累。兵丁們可以想封妻廕子飛黃騰達,卻是絕不能似過去一般想著劫掠發財。以少勝多的戰役,夾著兵痞,只有全軍覆沒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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