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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面,便是永訣。
金歌上前將她從徐言娘身畔抱起。俞眉遠捨不得,從她懷裡探出身子,空著的手朝前抓去:“我要娘!娘!”
“姑娘,乖,夫人累了要休息,金歌抱你回屋。”金歌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眼也跟著紅去,動作都沒遲疑,很快抱走了俞眉遠。
“娘!”俞眉遠趴在金歌肩頭,朝著母親的方向哭喊。
這一刻,她就是六歲的自己。
翌日,徐言娘逝。
☆、第4章 歸海
屋簷上的冰稜開始融化,水一滴滴落下。
冰雪消融,天卻更冷了。
俞眉遠站在屋簷下。她身上穿著素白大孝服,丱發上纏著雪緞,從頭到腳只有黑和白兩種顏色,挨著門框站著,像雪堆出來的人。
徐言孃的喪禮從簡,停靈七日後便出殯。她病了許久,墓地是一早就看好的,在莊子東面,算是俞家的山頭,卻不是俞家的祖墳。
頭七才過,宅子裡的靈堂白幡便被拆下,所有人都在忙著善後,沒人管她。
“姑娘,吃紅果糕。”一雙小手掰了小半塊棗糕湊到俞眉遠唇前。
俞眉遠眼也不眨地張開口將那紅果糕含下,一股酸爽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被酸得皺眉,但很快地甜意跟著鑽出,蓋住那絲酸味。
“好酸。”她嫌棄地吐吐舌,舌上是一片棗紅色,“叫你打聽的事,怎樣了?”
“廚房的桂姨說,夫人一去,北門看院的老林就離開了。”青嬈仍是一團孩子氣,自顧自掰了紅果糕往嘴裡塞,“姑娘,你問這做啥?”
“老林上京報信去了。這一來一回要半個月時間。如今大雪初融,恐怕路不好走,再加個十天,不到一個月,俞府就該來人了。”俞眉遠把玩著手裡袖爐,慢條斯理開口。
小巧的銅製袖爐握在手中暖融融,驅散她的寒冷。
知冷知熱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青嬈將頭一偏,腮幫子動著,咕噥問道:“姑娘,你說的我聽不懂。”
她從被買來起,就生活在這小宅子裡,哪裡知道什麼京城俞家。
“你懂得從廚房裡偷零嘴就行了。”俞眉遠橫了她一眼,手影晃過,將她掌中剩餘的半塊紅果糕搶來丟進自己口中,“把你的嘴擦擦,小心呆會被周媽媽見了又要罰你一頓飯。”
她說著轉身進了屋。
青嬈傻眼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一聽要被罰飯立刻抓了衣袖在唇邊狠狠擦起。
屋門被掩上,俞眉遠將青嬈留在門口盯著,她則坐到視窗的錦榻上,從懷裡掏出那本《歸海經》。
書握在手中還帶著她的體溫。
這些日子因為治喪的關係,她在母親靈前服喪。人多眼雜,俞眉遠沒有機會詳看這本書。母親臨終之前叮囑她將書背熟焚燬,怕是這書若然被人發現會引至大禍。
離俞府來人還有十多天,她必須在這段時間裡將書背熟燒燬。
“《歸海經》……”俞眉遠輕聲喃著書名,一邊思忖著,一邊將書頁翻開。
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聽過《歸海經》這三個字。
書頁翻開後,自然不再是原來的音律,裡面密密麻麻全是用隸書寫成的文字。內容有些艱澀,講的是人體奇經八脈、大小周天、生息吐納,俞眉遠匆匆掃過幾行,臉色忽變。
這是本內功心法。
俞眉遠雖是內宅婦人,但上世她所嫁之人為大安朝威名遠播的少年將軍魏眠曦。習武行軍之人,少不得要與江湖人士打交道,俞眉遠也難免要接觸到,因此她對江湖傳聞、心法劍術都略有耳聞,並不算太陌生。
指尖匆匆翻過,越往後翻,俞眉遠越震驚。
除了文字之外,書上還附著簡圖,畫的都是些武功招式、修練之術。
但這些並不是讓俞眉遠最吃驚之處,讓她愕然的是,這書所述之法,她曾經練過。
教她此法的人,正是她的母親徐言娘。
握著書頁的手情不自禁攥緊。
她想起了從前。
……
俞眉遠很早就知道自己與京城裡那些閨閣嬌女的不同之處。
那些少女自小嬌養在閨中,被教導著要循規導矩,不能行差踏錯,像暖閣裡的花,甜美芬芳,在最美的年華待人採擷。
而她……像個闖入者,與她們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還記得,自己的雙手曾被京中貴女戲稱作“炭夷”,因為她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