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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退到床沿站定,手捂著肩口重咳兩聲,嘶啞開口:“讓開!”
小霍沒動,手依舊攔在半空,不讓他越過半步。
俞眉遠走得很快,身影轉眼就消失在兩人眼中,小霍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這才轉過身,向身後的人冷道。
“你又打什麼主意?害完楊家姑娘還不夠,又要換個人再來?”
那人還盯著俞眉遠消失的方向,許久後似乎確認她不會再回頭出現,才漸漸收了心,輕咳兩聲,挺直了背,漠然出聲:“我不會害她。”
這輩子,他可以傷害任何人,卻絕不會再傷害她。
“不會?”小霍嘲弄笑道,“你可知楊家的姑娘如今是何下場?她才十六歲,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可如今……三尺白綾,她被族人逼著自絕。”
那人將視線轉到小霍身上,目光帶著幾分疑惑,他沉默地回憶了良久,終回記起對方口中的“楊家姑娘”所指何事。
“那與我無關。”薄唇扯開淺笑,他坐到床上,手扯開自己的衣襟,側頭開始檢查自己肩頭的傷。
雖說重生,但他腦中對這些時日發生的事還有殘留的記憶。
“無關?若非你為了抓那淫/賊,將她當成誘餌,她何至落到如此地步?你為了一己私名,急功近利,枉顧她的安危,致使她貞節被毀,被族人厭棄。”小霍攥緊拳頭,緊鎖的眉宇間現出怒焰。
他追查江湖上一宗淫/辱案子很久了,好容易追到建梁尋到賊人蹤跡,卻發現有人暗中利用建梁富戶楊府的嫡出姑娘為餌,引那賊人出現。他趕到時楊家姑娘早已被辱,而始作俑者正與賊人纏鬥,一路鬥至萬隆山。賊人武功高強,那人不敵,肩頭被刺中,他只來得及救下那人。
不消說,這個始作俑者正是眼前受了傷的男人。
“抓到那淫賊,才能救到更多人。有時候為了某些目的,不得不做出些犧牲。那楊姑娘命不好罷了。”那人不以為意地說著,手臂試著抬起,傷口傳來的痛感讓他皺了眉。
“你犧牲掉的,是一個無辜少女的名節與性命!”見他毫無悔意,小霍怒火更熾。
若非此人重傷,他已剋制不住要出手教訓了。
“婦人之仁。”他查好傷口,將衣襟拉起。
“婦人之仁?”小霍聲音沉冷,眼中厲色漸起,“你別忘了,楊姑娘也是你口中需要被救的人之一!所謂的犧牲,只是你不擇手段的藉口。”
床上的人動作一僵,竟沉默起來。
“什麼少年將軍,赤膽忠魂,你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魔鬼!”尖銳的聲音忽在他耳畔響起。
阿遠也這麼說過他。那是她第一次如此尖銳直接地斥責他,因為他殺了所有和俞眉初定親的男人。
心被什麼刺了一下,鈍痛蔓延,他眼前又浮現出阿遠死前的模樣。
那時的她蒼白消瘦,冷暖不知,像冬日枝頭垂下的冰稜,毫無溫度。她話很少,看他的眼神陌生而冷烈,不復最初的熾熱。
她死在凜冽白雪間,在倒下之前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魏眠曦,我真高興我能徹底擺脫你了,你應該也很開心吧?從今往後,我們終於不用再為難彼此。黃泉路長、地獄無回,你我死生不復,哈哈……”
痛快的笑聲錐心刺骨。
他的愛情,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除非一切重新來過,她能前塵盡忘。
就像現在。
……
俞眉遠回庵堂後少不得被一頓斥責,這次還添了個慧媽媽,她說一句話能頂周素馨十句話。俞眉遠乖乖低頭認錯,不作分辯。
接下去兩日,她都安分守己地呆在廂房裡。萍水相逢的人,轉頭被她拋到腦後。
魚腸道上的落石在兩日後被清理乾淨,春雨暫歇,天色初霽,俞眉遠再度踏上回俞府的路。
車軲轆在溼地上印出兩道長長的車轍,俞府漸近。
“哇!姑娘,好漂亮啊!”青嬈偷偷掀了簾子朝外望著,滿臉驚歎,五官跟著生動。
周素馨輕輕敲了下她的後腦,卻也沒阻止。
俞眉遠睜眼,從簾縫裡窺去,看到了綿長巨大的城牆。
即便她上輩子已經看過多次,此時仍舊扼不住心頭澎湃。
兆京氣勢恢弘的寅武門,重樓飛閣,青牆碧瓦,在陽光下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嚴肅穆。而為了這道城門中至高無上的地位,這裡不知流淌浸染過多少鮮血。且不論歷史如何,單就她親自經歷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