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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嘚嘚”作響,駛過石板街。
俞眉遠挑簾望去,街巷上行走的都是些年輕姑娘,穿著或鮮亮或清麗的衣裙,三五成群地走著。道路栽種的大樹上已被人繫上五色荷包,垂著長長的流蘇,在風裡飄搖成虹霞。
大安朝對女子的束縛並不像前朝那般嚴苛,女子亦可出門行走,到了花神節便更多了,彷彿整個兆京的姑娘都齊湧上街頭,平日如墨線灰筆勾勒的街巷被描抹上無數顏色,像春花一夜乍放。
花神節的廟會熱鬧非凡,各色手藝攤子與雜耍藝人一路擺下去,直到鶴頸街的另一頭,而在鶴頸街與雁丁街相交的地方更是搭了尊巨大的花神娘娘雕像。因過兩天便是上元燈節的關係,街上的花燈也已掛起,只是還沒亮燈,和滿樹的花神荷包一起,絢麗非常。
街上人來人往,俞家的車駕只到雁乙街就不能往裡了,他們便在這裡落馬步行。俞眉遠最後一個跳下馬車,後面的青嬈與曇歡早已上來扶她。
俞眉安早拉著魏枕月親親熱熱地走在前面,俞眉遠和俞眉初一道在後邊走著。她們甚少出門,街上鑼響鼓鬧的聲音傳入耳,俞眉初興奮起來,穩重的大姑娘也像個小女孩。
這種機會真的太少太少了。
左摸摸,右看看,俞眉初拉著俞眉遠不放過一個攤子,逛了一小會,兩人停在了一處攤前。那是個賣木雕的攤子,木料不稀罕,但手藝卻很不錯。老闆是個頭髮花白的大爺,見了人便滿臉堆歡。俞眉初在攤前仔細地看,俞眉遠也隨手挑了支木簪假裝看起。
她的注意力卻不在攤上。
街巷上人很多,但他們四周卻空得很,像是有個隱形的屏障將路人與他們隔開似的。俞府帶的護衛都跟在後頭,他們也沒那本事可以做到這一點,唯一可能的就是魏家的人。魏家兄妹雖只有兩個人出行,然而暗中卻伏著很多人。
混在行人中,藏在房舍屋簷上,不下十人。
俞眉遠目力與耳力齊動,不動聲色地將四周景象盡收心中。
她要想個辦法避開這些耳目。
“阿遠,你喜歡這個?”
耳邊忽響起清亮聲音,魏眠曦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
俞眉遠回神,發現自己拿著手裡的木簪盯著看了許久。
才想說“不”,賣木雕的大爺便咧唇笑道:“姑娘好眼光,這可是小攤上最好的一件木雕了。”
俞眉遠又低頭看去,手裡的是隻綠檀木簪,顏色青綠,紋理清晰,香氣恬淡,被雕磨成青龍繞鳳樣,很別緻。只是這木簪樣式雖少見,但與其它小物比起來,繁複程度也沒到最好的地步。
想來是商人之語罷了。
她便笑著放下,大爺見她不信,自己拿起了那隻簪子。
“姑娘,別不信老漢,這支青龍繞鳳簪是子母簪。”
“子母簪?”俞眉遠這回稀奇了。
旁邊的俞眉初也注意了過來。
大爺但笑不語,用手在簪身上一按,那支簪子便一分為二。
長簪青龍,短簪雲鳳,一為男簪,一為女簪,竟是一對兒。
兩支簪子合起時天衣無縫,沒叫俞眉遠看出一絲破綻來。
倒真是稀罕物。
俞眉遠樂了。
“老闆,這簪子幾錢?”魏眠曦見她笑了,便不多問她,只朝老闆開口。
“一兩銀子。”大爺開口。
“我們要了。”魏眠曦從腰間掏出一塊碎銀,也不管多重,就要給老闆。
“不用。”俞眉遠伸手,按在他手上,“我自己來。”
“我買給你,一樣的。”魏眠曦道。
“你要買,那我就不要了。”俞眉遠口吻雖淡,卻透出不容拒絕的意思。
魏眠曦只能收回銀子,無奈道:“阿遠,只是一支簪子罷了。”
不知從何時起,私底下他都叫她乳名。
他沒和人說過,他很喜歡她的乳名——阿遠。
俞眉遠不回答,她從荷包裡揀出塊差不多重量碎銀付給老闆後,便一手拈著一支簪興致勃勃地比劃著。
“阿遠,青龍雲鳳,這可是一對兒。這長簪你要留著給誰?”俞眉初咬了唇笑她。
俞眉遠嘻嘻笑著,抬頭看眾人,目光不期然與魏眠曦撞到一塊。
他原正看著她手中青龍簪,見她望來便朝她笑了,目光裡有些期待。
“哼。”她只是輕哼了聲,轉過身,嘴裡嘀咕著,“誰要留著,我現在就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