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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往常不同,他今日穿了身素淺顏色的寬袍,頭髮也沒梳得一絲不苟,而是半挽成髻半垂覆著,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帶著譏誚看人。
俞宗翰從來不這樣笑。
“你恨你父親,對嗎?”他懶懶歪在椅上,斜睨著他。
你父親?
俞眉遠對他用的字眼很奇怪,他話裡意思似乎他不是她的父親。
“談不上恨,只是對您沒有感情。”她回答他。
在她漫長的孩童時代裡,父親都毫無存在感,哪怕重生而回,這情感也淡薄如紙。像陌生人一樣,沒有期待,自然也不存在恨,她習慣一切靠自己。
“你倒老實。那你會替你母親怨他嗎?畢竟他負了她。”他又問。
這次俞眉遠沒有剋制自己的疑惑:“他?難道不是您嗎?”
俞宗翰忽“哈哈”笑起,半晌方歇:“丫頭,這麼看過去,你像我多過像他啊。”
俞眉遠更加摸不著頭腦,只好沉默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俞宗翰。
“我不是你父親。”他的笑倏爾又一沉,變臉似的,“也不是你母親愛的人。你母親怕我,她為了躲我,帶著你去了揚平莊。我恨你母親,也恨你父親!”
“……”俞眉遠強自鎮定,看眼前的男人扭曲的面容,“那你是誰?”
“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俞宗翰忽從椅上坐起,歪著頭,眸色乖戾,“不如你來告訴我,我是誰?你也點過往音燭,你應該知道的……你心裡也有一個人,不是嗎?”
俞眉遠攥緊裙子,心突突跳起。
霍錚同她說過,往音燭裡的蠱王魂引能讓一個人脫離掌控,變得六親不認,莫非指的就是眼前這樣的情況?俞宗翰用了往音燭,這反噬日積月累,漸漸將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心裡一驚,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暴戾情緒,莫非……是往音燭的反噬一直沒有消退?
“你知道嗎?你父親太可恨了,每次我要出來時,他都將我關在漆黑的牢房裡,像關狗一樣鎖著我,不讓我跑出來。”俞宗翰從椅上站起,朝她走去,昔日的滿身正氣全成了邪戾,“還有你娘!你娘居然認得出我和他!我有什麼比不上他的?可言娘只愛他,卻害怕我!”
“你……是我父親的心魔?”俞眉遠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心魔?你們是這麼稱呼我的?不錯,我喜歡這個稱呼。”他笑起,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龐,“其實他們又能有多相愛呢?互相猜忌,互相懷疑,想要分開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猜忌?懷疑?”俞眉遠試探問道。
“你父親是官盜,又奉旨尋找前朝皇陵地圖,那地圖在你母親手裡吧?她如何能信他?你外祖將往音燭交給你父親,卻沒告訴他反噬之苦與剋制反噬之途,分明是在利用你父親,他又如何能信她?”俞宗翰說著笑起,直要笑出淚來,“他們兩人,一個疑心對方要盜走自己家傳之寶,一個疑心對方存心利用自己,明明愛著,卻又彼此懷疑,多有趣!”
俞眉遠的情緒已被他牽引著,如怒海行舟,七上八下。
“他以為他控制得住我,其實他不懂,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們本為一體。哈哈哈……”俞宗翰笑得暢快,“他不敢回府,就連在你們身邊多呆一刻,都怕被你們發現我的存在,都怕我使手段害死府裡的人。我最喜歡他從夢中醒來時看到身邊的人不是徐言娘時的模樣!就像那次在宮裡……哦對了,你知道為什麼孫嘉蕙會進府嗎?”
俞眉遠搖頭。
“因為丁氏,她有時真像言娘!我也愛言娘,不過她討厭我!我只好找別的女人!”俞宗翰想了想,說道,“我記得那天宮宴,你父親與言娘大吵一架,他獨自赴宴,喝了許多酒,一不小心……就讓我頂替了他。”
他說著咳了兩聲,露出孩子般的惡作劇神情:“我在御花園的疊石山前遇到了丁氏,她真像言娘,朝我那麼笑著,把我的魂都勾走了。言娘從沒那樣對我笑過……我就跟了過去,抱住了她,我想要她……可不知為何到了最後,我懷裡的人卻變成了孫嘉蕙。”
俞眉遠靠到博古架上,死死掐住了博古架的木頭,冷靜地聽他繼續說。
“我喝醉了,也顧不上懷裡到底是誰,隨便吧,不是言娘,所有女人對我來說都一樣。後來來了許多人,說他汙了孫嘉蕙的名節,國公府的人也要找他算賬,後來是皇帝出來當了和事佬,壓下此事,又逼他以平妻之名娶了孫嘉蕙。我無所謂,反正你娘不愛我,多找幾個女人回來讓我痛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