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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儀蹲下身,鞠了一捧溪水在手中,然後又看著水自指縫之中流出,重新歸入溪水之中,週而復始,“如晦剛才與我說,讓我隨他去太原。”
李世民頷首道:“太原是我李氏起源之處,一直都有派兵鎮守,如今那裡的局勢還算安穩,去那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韞儀笑笑未語,過了一會兒,她抬頭道:“你的傷怎麼樣了,可有上藥?”
“傷?”李世民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韞儀說的是自己昨夜空手抓箭矢留下的傷,低頭看了一眼,隨口道:“匆忙之間忘了上藥,只是皮肉傷罷了,不礙事。”
韞儀皺眉道:“話雖如此,但畢竟破皮見血,傷勢可大可小,萬一化膿就麻煩了,讓我看看。”
“都說了沒事,不必麻煩了。”對於李世民的話,韞儀沒有言語,只默默看著他,對視片刻,李世民輕嘆了一口氣,把受傷的手遞了過去。
李世民不僅沒有用藥,甚至連最簡單的包紮也沒有,任由傷口裸露在外,傷口紅腫,往外滲出淡黃色的液體,韞儀皺眉道:“幸好看了一眼,否則可就真要化膿了;你也真是,那麼長時間也沒有想著替自己處理一下傷口,難道真想等變成大變再來醫治嗎?”說著,她取帕沾了溪水替李世民洗淨傷口,在準備上藥之時卻犯了難,她與李世民身上都未帶傷藥,最後韞儀只能回軍營取藥,在替李世民上藥之後,又撕下披帛其他包紮,做完這一切後,她笑道:“雖說醜了一些,但好歹是包上了,而且很牢實,你記著每天換一次藥,應該很快就會癒合了。”
李世民望著被包得猶如熊掌,連動也不能動一下的右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點頭道:“多謝公主。”
“你是為救我才受的傷,要說謝,也該是我說才對。”說話間,韞儀已是洗淨了手,抬眼望著即將落入山那一邊的夕陽,感慨地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美的落日了。”
李世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紫微宮的落日不美嗎?”
“紫微宮……”韞儀喃喃輕語,回想起那個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宮殿,輕笑道:“紫微宮的落日美則美矣,卻有一種被困住的感覺,來來去去都是那一塊地方,不像此處這般壯闊唯美。”
李世民默然片刻,道:“我能否問公主一個問題?”
韞儀回首道:“你想問我當年為何要去弘化郡刺殺李公是嗎?”
李世民垂目道:“公主聰敏,不錯,這正是世民想問的。”
韞儀微微一笑,徐聲道:“桃李子,莫浪語,黃鵠繞山飛,宛轉花園裡;這個歌謠,二公子聽到過嗎?”
“聽過。”在李世民回答後,韞儀再次道:“楊廣不止聽過,他還做了一個夢,夢見楊花開盡李花開,他很驚恐,招來安伽陀為其解夢,安伽陀說,這個夢與歌謠一樣,預示著李氏一族會取楊氏代之,成為天下之主;如果楊廣想繼續做他的天子,就要殺盡天下李姓之人;而這李姓之中,就有你們隴西李氏一族,不過因為李公負責鎮守關中,一旦將他賜死,關中極有可能大亂,所以楊廣遲遲不決。”
“我猜到了,但公主是金枝玉葉,按理來說,他不應該派公主來刺殺我父親才是。”面對李世民的言語,韞儀笑道:“你說的不錯,再怎麼算,都不該輪到我,所以……那一次行動,是我擅作主張,並無人知道。”
李世民皺眉道:“公主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韞儀自嘲地笑道:“因為我想要助他平定天下希望大隋安穩,希望百姓不要受戰亂之苦,希望……”話音一頓,旋即搖頭道:“可是我錯了,天下之亂在於楊廣,他若不死,百姓永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幸好我當時沒有殺了李公,否則就鑄下大錯。”
“原來如此。”李世民頷首之餘,擰眉道:“那為何公主與梅雪容顏如此相似,莫說是我等,就連養育了梅雪十幾年的武老三也分不出來。”
韞儀盯了他片刻,道:“你真想知道?”
李世民看出她眼底的掙扎,道:“若公主不便說的話就算了。”
韞儀深吸一口氣,望著天邊最後一縷彩霞道:“沒什麼不便的,其實……我與梅雪乃是雙生姐妹。”
李世民驚訝地道:“雙生姐妹?這麼說來,梅雪她……她也姓楊,也是公主?”
韞儀淡然笑道:“梅雪確實該姓楊,但她並不是楊廣的女兒,我也不是。”在李世民愕然的目光中,她徐徐道:“當年先帝屬意繼承大統的人並不是楊廣,是他用卑劣的手段從太子手中奪走皇位,登上大統;事實上,他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