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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顫顫巍巍地越過蕭瑜,走向石臺邊,抬手撫在他的頭上。在那隻手的撫摸下,柔軟的髮絲俏皮地鑽進他的指縫,一如多年前,他撫摸著九歲的孩子時體會到的觸感。
老人的雙眼早已渾濁,後背也已經變得佝僂,幾年下來,這位長者老邁的變化越來越明顯,誰也說不清,是王國事務,還是終日的操心所造成的。
“威廉主教……”蕭瑜的聲音很沙啞,雙眼沒有從萊特的身上挪開,“您能跟我說說,萊特小時候是怎樣的麼?”
聽到這話的威廉主教笑了起來,露出懷念般的笑容,輕聲說道:“萊特小時候,很調皮……”他轉過頭看著蕭瑜,“呵,很難想象吧?事實上你見到他的時候,是他變得成熟之後。四五歲的他,可讓我頭疼得很……”
接著,威廉主教停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鑰匙,顫抖著遞給蕭瑜。
“這是我在皇宮中書房的鑰匙,我把它交給你了。那裡面有我的筆記,從萊特出生,一直到現在,就放在左邊書架的第四層中……我想你會喜歡的。”
察覺到威廉主教語氣中的深意,蕭瑜猛地抬頭,疑惑地接過遞到眼前的鑰匙,問道:“你要離開聖城?”
老人佈滿褶皺的臉鬆動了一下,接著,他繼續從懷中掏出一個鑰匙——那是一個長約一英尺的鐵質鑰匙,上面鏽跡斑斑,帶著濃重的歷史厚重感。
老人像是撫摸情人般摩挲著手中的鑰匙,輕聲說道:“這是錫安門的鑰匙”
腦中猛地想到一個可能,蕭瑜很詫異:“您要去歐洲?”1
老人點點頭:“是啊,我要去歐洲。我要從歐洲找到一個足以繼承耶路撒冷國王的人,前來這裡保衛聖城……畢竟……聖城絕對不能淪陷。”
蕭瑜沉默了下來。萊特的去世意味著王國將重新面臨新一輪的腥風血雨。對於伊斯蘭共主薩拉丁來說,叛軍對耶路撒冷的包圍已經形成,收復聖城勢在必得,而唯一值得忌憚的,便是這位年輕的麻風王。
現在,麻風王已死,他所立下的儲君是他的侄子、茜貝拉之子,年僅八歲的鮑德溫五世,他的母親將與他共同執政。但這一切,對於薩拉丁來說,並不足為懼。萊特的死就像是一個引線,所有埋在這後面的隱患與紛爭都將徹底爆發。
躊躇了片刻,蕭瑜不確定地問道:“您並不看好小鮑德溫是嗎?那麼居伊呢?”
蕭瑜已經決定,在參加完萊特的葬禮之後,他將帶著僅剩的金薔薇騎士離開這裡,畢竟,這之後的歷史他已經清楚了——小鮑德溫將很快去世,茜貝拉巧妙地透過計謀讓居伊順理成章地成為耶路撒冷的國王,而那之後,便是致命的哈丁戰役。
他是因為知道後續歷史才決定離開,但威廉主教完全是做出自己的判斷。
老人渾濁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聽到居伊的名字,他苦笑著說道:“居伊太年輕……不,事實上萊特比居伊要年輕多了。他在政事上的處理方式太過沖動,或許是受到聖殿騎士團的影響……而現在,薩拉丁所需要的,就是他的不冷靜。至於小鮑德溫……茜貝拉是個好母親……但是僅限於此。”
說完,老人順手拿起靠在一旁的柺杖,拄著來到蕭瑜的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從得知赫拉克利烏斯猝死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過來,聖城將沒有安寧了……孩子,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老人的腳步慢慢遠去,終於在一陣陣的迴音中徹底消失了。
蕭瑜目不轉睛地看著石臺上放擺放著的身體,伸手從腰間解下一件東西——正是自己的匕首。他撫摸著刀柄上已經被磨平的花紋,低聲對萊特說道,放佛他依舊躺在床上,平靜地聽自己說話。
“萊特,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告別……我留在聖城的意義便在於你,而現在,你已經不在了,那麼我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我知道你掛心著耶路撒冷的未來,你不會讓聖城落在薩拉丁的手中……但是,這一切都是註定的,我沒有能力去改變,也無意去改變,……更何況,我不想看到你的十字架……”
蕭瑜深深吸了口氣,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匕首別在萊特的腰間,輕聲道:“現在,就讓它陪著你吧……”
做完這一切後,蕭瑜轉過身,往大門走去。但沒走幾步,他便停住了,全身挺直地站在原地。半晌,他緩緩轉過身,視線牢牢鎖定在萊特的頭部。
他猶豫地邁動雙腳走向靠近萊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終於,像是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他慢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