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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拾臉有點痛,他把頭湊過去幾寸,奇怪地問:“為什麼?”
沈旬模模糊糊地說:“你臉好像比他大。”
大臉謝拾:“…………”
沈旬又安靜下來,將下巴擱在雙臂上,垂頭看著樓下一群人的狂歡。
“他們真熱鬧。”謝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你要下去喝點醒酒湯麼?還是我拿過來?”
沈旬面無表情,不答。
謝拾湊到他脖子邊聞了聞,皺眉問:“你喝了多少?全是酒氣。”
沈旬卻突然開口了,他說:“我在醫院的時候,他們告訴我,我爸媽不在了……我問他們什麼叫做不在了,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謝拾怔住,下意識地想捂住沈旬的耳朵,叫他別聽,但下一秒他才回過神來,這些話是從沈旬口中說出的。
謝拾的心狠狠顫了顫。
沈旬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不見底,他繼續安靜地說:“很多親戚和世伯來看望我,但沒幾個真心的,他們有笑的,有哭的,有笑容底下藏著刀子的……我分辨不清,覺得很可怕。我大多數時間都是喝了藥睡著了的,經常做夢,分不清白天和晚上。一開始,我想著,你來的時候,我一定得好好揍你一頓才行,把你揍得下不了床,然後去監獄裡把謝長華殺了,讓你代替他跪在我父母墳前。磕頭,磕一輩子……”
“你……”謝拾動了動嘴。
沈旬卻繼續道:“後來,你一直沒有來,我就想,你可能是怕被我打,大不了鼻青臉腫先欠著,但磕頭必不可少……我等了很久,每天換藥、上藥,一個人在病床上躺著,時睡時醒,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朋友,除了一群親戚,沒有別人來看望我……”
他含混不清地說著,落在謝拾耳朵裡卻如同一道又一道的驚雷。
“後來呢?”謝拾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問。
沈旬側頭看了看謝拾,皺著眉苦思良久,半晌道:“後來聽叔父說你媽出國了,你轉到外省了。”
謝拾有些難過,又有些愧疚。
沉默半晌,謝拾輕輕地說:“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沈旬盯著謝拾,目光慢慢變狠,眼圈變紅,他突然撲過來,狠狠一拳打在謝拾肩頭。
謝拾下意識地想躲開,但又猶豫了一秒,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拳。
兩個人撲倒在地,捲起一陣灰塵。
沈旬像是脫下什麼包袱似的,抖了抖,說:“好了,兩清了。”
謝拾推了推他,他卻趴在謝拾身上睡著了,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謝拾扭頭看向外面,天上零星雪花飄下來,樓下火光明亮,歡呼聲一陣又一陣,遠處鐘樓聲敲響十二下,新的一年終於開始。
——
謝拾攔了輛車送沈旬回家,從公寓樓底到電梯這段距離,沈旬走得磕磕絆絆。
“你家鑰匙呢?”謝拾在電梯裡問,沈旬扒拉著牆壁站著,像一隻巨型壁虎,閉著眼睛,過了半會兒才伸手掏了掏,一個不小心,鑰匙掉在地上。
謝拾撿起鑰匙給他開門,一回頭又見電梯門關上,沈旬鼓著臉,在按鈕上戳了戳,東倒西歪地被電梯帶著往下走。
謝拾哭笑不得。
花了好大力氣,再一次把人給弄上來,謝拾簡直渾身溼透。
沈旬閉著眼睛摸到衛生間裡,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謝拾在他家客廳站了一會兒,目光移到茶几上的相簿上。
相簿邊角起了皺,很明顯被人經常翻閱,謝拾猶豫了下,走過去翻開。
相簿裡沈旬和他父母笑得很開心,還有幾張鏡頭裡有謝拾的,那時候沈旬父母帶著沈旬和謝拾去遊樂園玩,碰見熟人,有人問沈媽媽:“這是你家孩子?”
沈媽媽很溫柔地笑著回答:“對,我家的,兩個都是。”
還有小學時,他和沈旬穿著醜校服站在班級後面拍的集體照,照片年代久遠,幾乎看不清誰是誰,只能辨認得出大概輪廓。
謝拾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後排的沈旬,謝拾站在右數第三個,兩人中間隔了三位面容早已想不起的同學。
那天小謝拾好像和小沈旬鬧了矛盾,原因是什麼,謝拾已經記不起來。他們身高相仿,拍照時本來被安排站在一起,但兩人正互相生氣,死也不肯站在一起,等到攝像師喊茄子的時候,小謝拾又忍不住側過頭去看小沈旬,小沈旬臉卻繃得像只包子。
謝拾無比懷念地摸過每一張照片。
喝了醒酒湯,洗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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