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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疲憊的身體還沒在床上睡安穩,就被衙門外不斷響起的敲門聲——開門聲——敲門聲——開門聲——敲門聲——敲門聲——無限迴圈的敲門聲擾的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爬起來,頂著一臉黑眼圈還沒來得及發火,下面的人已經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跟他說,黑河龍王大爺夜半敲門,留下血爪印無數,只為要回自家蚌精娘娘。
黃大人望著衙門房梁半晌無語,最後決定,事件大條,他不樂意玩耍了。
他是吃著皇糧的朝廷官員沒錯,但是更前提的是,他還是個擁有血肉之軀的凡人——是個凡人,都是會敬畏鬼神的。
於是當天下午,黃大人剛收拾出來的柴房又變回了柴房,而住在那裡剛剛住了一晚上的牛家一家三口,在天黑之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利落地連人帶包袱一塊兒扔出了縣府衙門……這事兒是黃大人親眼看著辦的,所以當他攆著牛家一家從他的庇護中走出時,他也十分清楚地看見了在衙門之外有多少聞信趕來、此時此刻雙眼放著綠光等著將牛家一家人生吞活剝的刁民——
那眼神,哪怕是自詡見過不少市面的黃大人看著也覺得心驚肉跳,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在他管轄的一方土地之上養著的恐怕已經不是“刁民”,而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暴民。
除卻這些已經瘋魔了的百姓之外,最讓他心驚膽戰的,還屬那將他的喊冤鼓敲出一個大洞的十歲小男娃。
當他被衙役推推搡搡地推出衙門門欄時,他的腰上還綁著一條破破爛爛的布條,布條的另一端是他的小妹——相比起那哭起來就成了水娃娃的小姑娘,這十歲小男娃一雙眼睛黑亮鎮定得嚇人,衙役的推搡之間他回過頭來,遠遠地看著站在原地的黃大人,只是說了一句:“你們這些人,總是會有報應的。”
黃大人七月天裡平白無故被驚出一聲冷汗,抬起手擦了擦額間的喊,中氣十足地用無情的聲音命令手下衙役關閉衙門大門。
在衙門大門逐漸合攏的那一刻,黃大人最後看見的一幕是一擁而上的鄉民,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牛大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牛銀花,以及那始終半側著身子冷冷地盯著他,一雙眼睛冷得能凍死人的男娃,聽說他的名字叫牛狗娃,今年十歲,力大無窮。
“咚”地一聲,衙門大門在那身形瘦弱的半大孩子面前重重關閉。
就像它在十二個時辰以前被拉開的時候一樣,動作如此乾淨利落。
白朮轉過身來,左右開弓,一隻手揮出揍飛一個企圖靠上來的中年壯漢,另外一隻手一拐一拉,如同老母雞般將牛銀花護在自己身後——然而今天這些鄉民顯然有備而來,哪怕白朮力氣勾搭,一左一右利索地摔出去兩三個,卻還是被人鑽了空檔,一個沒注意,便被一箇中年壯漢躥到了她的身後,一雙臭烘烘的手抓住她單薄的肩,一下子將她和牛銀花分了開去——
牛銀花尖叫一聲,叫得白朮頭皮發麻,磚頭想要叫牛大力幫忙,定眼一看卻發現自家便宜老爹已經被人五花大綁壓在地上壓得結結實實——
這時候,有鄉民趕來一架牛車,牛車上坐著滿臉微笑的白鹿真人,白朮看著牙癢癢,奈何此時她卻被七八個身強體壯的農夫壓著四肢抓著頭髮動彈不得,她灰頭土臉,第一次嚐到了啃得滿嘴泥是個什麼滋味,與此同時,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拖著自己和牛銀花往那牛車上趕,牛銀花起先掙扎個不停,被一個壯漢啪啪兩巴掌打在臉上,兩巴掌打下去牛銀花立刻失了聲,那嬌嫩的小臉立刻腫了起來,隨即便被如同丟垃圾一般丟上了牛車——
白朮在下面看得恨得渾身發抖,只是不住顫抖,死死地瞪著白鹿真人啐了一口:“你們這群畜生!”
白鹿真人不怒反笑,捏著他下巴黑痣上的那根黑毛捋了捋:“慎言,即謹慎言行。”
那模樣,好不得意。
白朮不知道他們要帶著她和牛銀花到哪去——此時天邊那輪火紅的落日已逐漸沉入大黑河的水平線下,天色暗了下來,這夜沒有星辰,天空黑壓壓的連月亮都躲了起來,天氣悶熱得讓人覺得自己隨時都會窒息,周圍的人們點燃了手中的火把,而此時,壓著白朮的農夫身上的臭汗味,體臭味,腳臭味讓她覺得頭眼昏花,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押著白朮和牛銀花的隊伍拉得很長很長,在這鄉間的土路上,點燃的火把星星點點一路蔓延至很遠的地方,一眼望去,彷彿望不見頭。
牛車的聲音吱呀吱呀的,壓在白朮身上的手始終不曾挪開,而就在這時,白朮聽見了從他們身後傳來的哭喊聲,坐在牛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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