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只可惜,當年梁大人一念之差,貪圖那從龍之功,一步錯,步步錯。
常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新帝登基伊始,便有心要剷除政敵,排除異己,梁家便在其中。
梁大人追悔莫及的,卻已於事無補。
在梁家遭大難前,梁大人和梁夫人為保女兒不受牽連,一生平安,倉促間附大半的家財做嫁妝,將康老太太遠嫁了。
也是那時康老太太年輕,不能體會當時父母的良苦用心,對於被遠嫁到如此僻遠之地,心中難免有怨。
也是多年後,康老太太才聽到傳聞,但那時梁家早逢大劫。
梁大人病死在牢中,不久梁夫人隨之亦去了。
而康老太太的兄長也被治了枷號示眾,日復一日的,兄長不堪受辱,也久不在人世了。
乍聞,梁家家破人亡,康老太太肝腸俱斷,若不是那時候康舅父還小,康老太太捨不得幼子,怕是早便看破了紅塵,萬念俱灰出家去了。
故而那些個人參等物,於康老太太而言非只是陪嫁,而是她對父母家人的寄思,所以得知人參都朽了,有朝一日還會化灰,讓她如何不感念,不感傷的。
聽說完這故事,花羨魚出了老大一會子神,醒來,一時也不知想到什麼了,忙忙就下榻穿鞋,又奔康老太太院子去了。
花羨魚到了康老太太上房,也不讓人進去回,自己就進去了。
只聽到裡屋隱隱有人說話,“……那些個都不過是身外物,老爺和夫人的苦心只為能讓小姐一生富足平安,只要小姐您一世安好,物非人是的事兒,世間都有,卻不見得就不是好事兒的。”
花羨魚聽出來了,是嚴大嬤嬤正在勸解康老太太。
花羨魚暗歎道:“這嚴奶奶果真是從都中繁華之地出來的人,看其品行,聽其言行,就是個忠心的,周全的,不愧是外祖母跟前一等得用之人,也不枉外祖母給他們家這樣的體面。唉,但到底也不過是一介僕人,雖說準了外祖母心思,卻說不到根源。外祖母確是有感寄思之物不再,而傷懷,但起因終究是為了當年自己的不諳世事,錯失家人音信,臨別亦不能再見一面,而悔恨不已。”
想到如此,花羨魚不禁替康老太太也惋惜了一回,又想道:“如今想來,外曾祖父一家當年那樣的境況,怕是葬身之處都不能有的,想再尋回屍骨都要破費周折,況且還是多年後再去尋的。外祖母縱有心,卻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找,說來怕是至今也不得結果的,也就無以寄託哀思,才拿那些個身外物代替了。”
嚴大嬤嬤還在繼續勸說康老太太,讓其寬心。
花羨魚理了理心緒便大步進去,見面就直奔主題道:“外祖母,那些身外物雖好,能長久的終究少,也不妥當,依我說,還不如修一座衣冠冢。我曾在一書上瞧見過的,縱然屍骨不在,只得衣冠,但只要其後人做以法事,再常以思念之情為託,先靈定能感懷察覺,縱在千里之外亦能循跡而來,一家團圓。”
聞言,康老太太和嚴大嬤嬤無不驚異的。
許久後康老太太紅著兩眼,招手讓花羨魚到她跟前,一把摟進懷中,口中一疊聲道:“好孩子,好孩子……”
想為父母造一處長眠之地的心,康老太太並非沒有過的,但到底已嫁做人婦,多有不便;二則,梁家當年是戴罪之身,若康家貿然出頭怕是牽連頗多。康老太太不得不作罷了。
不想這些多年後,就是自己都快要歇了那心思了,小小年紀的外孫女卻能明白她心底的苦楚,解了她一世的為難。康老太太深感老懷大慰,一時忍俊不住又潸然淚下的。
衣冠之冢,可無名無姓,外人不可知,卻能讓先人安息有處,不至於不知該魂歸何處,遊蕩無依;生者亦可寄以哀思,又可四時祭祀,是再美滿不過的事兒了。
然,理兒是這個理兒,康老太太到底是康家的媳婦了,要給梁家修冢立碑還得如今的康家當家人,康舅父起頭的好。
但都知康舅父最是孝順的,只要是康老太太所說,他沒有不依的,這就容易了。
那夜,康老太太和花羨魚一塊商議起衣冠冢的事兒,康老太太執意要親手為父母和兄長各做一身衣冠,且說做便做,當下尋出眼鏡來就要動針線的。
可見康老太太是十分高興的。
☆、第三回花父再名落孫山三房做親河東獅(四)
因說得太晚了,那夜花羨魚就在康老太太屋裡歇了。
後來康老太太私下對康大奶奶說:“羨姐兒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