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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背的外傷痂皮掉落,痛楚退去, 僅餘下討厭的麻癢;從馬背落下與鐵骨朵打擊造成的內傷,似乎還沒有太多好轉的跡象。而比內傷更難以忍受的, 是無可言喻的心傷。
管平波的眼淚隨著手中的黃紙, 落入了火盆中。她曾經死過,所以知道燒紙毫無意義。但她又忍不住想要個寄託。乍知譚元洲死訊時, 尚在戰場中, 孔彰阻止了她的發洩。忍到今日,再忍不住, 所有的情緒隨著一張張燃燒的紙錢流瀉, 越來越濃,終於爆發。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中, 她失去的不單是袍澤, 不單是臂膀,還是最懂自己的人。她想做女皇, 在一無所有時,多麼的狂妄, 譚元洲卻從未有過質疑。她與譚元洲一同成長,看著他從打手水匪,到軍中將領,到獨當一面;從滿腹不甘,到生出理想,最後擁有了政治抱負。不知不覺間,長成了參天大樹,巍然挺立。
“這是你的天下,亦是我的天下。”當譚元洲說出這句話時,管平波便知,譚元洲想要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夢想中海晏河清的天下。管平波的啜泣變成了哭泣,哭她死去的戰友,哭從此以後虎賁軍的重擔徹底壓在了她一個人的頭上,如此的寂寥……
陸觀頤依著窗,看著哭的像個孩子的管平波,沒有打攪。一軍主將,需要太多的壓抑與剋制。而譚元洲離去帶來的悲傷,難以輕易化解。只能讓毒血流盡,才能康復。良久,她輕輕放下窗戶,阻隔了室外的寒風。從茶寮裡倒出一杯熱茶,一飲而盡,驅散了周身的寒意。十幾年前,她就該命喪黃泉,是管平波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因此,她更應該保重自己。
“十三年了。”陸觀頤低聲道。她被管平波整整庇佑了十三年,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拋下過。無論何時,無論何事,永遠和譚元洲一起,擋在她前面,擋去了所有的風刀霜劍,只把輕巧的內務留給了她。如今譚元洲已逝,她再不能躲在背後逍遙了。
陸觀頤輕輕的走出屋子,沒有驚動院中的管平波,她沿著青石板路,往後走去。路過譚元洲的舊居時,頓了頓,而後繼續走,直到另一座院子前才停下。
守衛恭敬的行禮:“陸鎮撫。”
陸觀頤點了點頭,孔彰已從內掀簾而出:“大姐姐來了?請進。”
陸觀頤拾階而上,跟著孔彰進了屋。孔彰的屋子很冷,一則他本就比南方人抗凍,二則也是作為軍人,有意鍛鍊自己。陸觀頤卻是素來體弱,南邊的初春屋裡比屋外還冷,進來便打了個哆嗦。孔彰忙命人倒熱茶來給陸觀頤捂手,又熟練的引火燒炭。不一時,屋裡漸漸暖和起來,陸觀頤苦笑:“從戰兵到後勤,我真真是最沒用的那個。”
孔彰道:“大姐姐太妄自菲薄了。”
陸觀頤的眼中倏地滲出了淚,如同斷線的珠子,顆顆下落。長長的睫毛粘上了水珠,仿若梨花帶雨。
孔彰微微嘆氣,今天這等日子,陸觀頤在哭什麼不消猜也知道。節哀順變的話過於蒼白,不如不說。他其實也難過,只不過到底不同於管平波與陸觀頤,感情有限,傷感自然有限。人都是分遠近親疏的,他亦不例外。
好半晌,孔彰才勸道:“大姐姐,你身上不好……”
陸觀頤抽噎道:“她更不好,我都不知道怎麼勸。”
孔彰頓時無言,當日在潭州,他強行打斷了管平波,致使她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到今日,回了自家地盤,她放鬆下來,定是要哭的。然而她重傷未愈……
巴州尚在開戰,潭州正在賑災,春耕馬上要開始。孔彰從沒有現在這般焦頭爛額過,他都不敢想如若那日沒及時趕到,同時沒了管平波和譚元洲的虎賁軍誰能接手。孔彰無不鬱悶的想,還是當將軍自在,管家婆真不是人乾的活。
陸觀頤哭聲漸止,卻突然抓住孔彰的胳膊,滿目惶恐的道:“彰哥兒,你要好好的,你千萬要好好的。不然我……我……”話音未落,眼淚又傾瀉而下,陸觀頤再次泣不成聲。
孔彰忙安撫道:“我不會有事的,大姐姐放心。”
陸觀頤哭道:“他們一個個丟下了我,你們,別再丟下我了。”
想著陸觀頤的經歷,孔彰心中有些發酸,鄭重道:“我不會丟下你的。”說著拿出帕子,替陸觀頤擦著眼淚,一字一句的承諾,“我盡力活著,盡力不丟下你。”
陸觀頤撲到孔彰懷裡,嚎啕大哭。孔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將軍也不會丟下你的。”
陸觀頤聽得此話,渾身顫抖,抓住孔彰衣襟的手攥的死緊。孔彰憐惜的看著他的表姐,不停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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