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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鹽。
伸出手,抓住了管平波的袖子:“幫我把鹽……送回家……”珍貴的鹽,不能交給別人。
姚江沙會偷鹽,但有姚江沙在,老虎營不能賴賬。
兩邊牽制,他的鹽才會安全到家。
管平波蹲下身子,平視著姚麻子道:“好,我使人送回去。
有什麼想吃的麼?”
姚麻子張了張嘴,他想吃的太多了,白米飯、雞蛋、肉……小時候,年景還好,過年的時候,阿媽會在肉裡放糖紅燒。
甜滋滋的,咬一口,滿滿都是油。
香噴噴的汁液澆在飯上,拌勻,吃到撐。
那種幸福感,三十年了,都忘不掉。
什麼時候沒有肉吃了呢?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有一年收成不好,他們家交不上租子,只得借貸。
高利貸九出十三歸,然後家裡就永遠在還債。
想起債務,姚麻子一個激靈,腎上腺素急劇的分泌。
他鬆開管平波的袖子,猛的拽住她的胳膊,鼓著眼睛道:“我要見管老虎!!!”
口水濺到了臉上,管平波沒躲,沉穩的道:“我就是。”
姚麻子呆了下:“這麼小?”
管平波沒有廢話,直接問:“什麼事?”迴光返照的時間可長可短,不能讓無關緊要的話耽誤遺言。
姚麻子激動的道:“我有一個老婆,兩個女兒,賣給你,都賣給你!不要錢!不要乾飯,稀粥就行!我簽字畫押!”說著翻身而起,揪住姚江沙道,“你給我做中人!我要賣老婆!”又看牽驢的,“兄弟,你也幫我作證!我老婆賣了!賣了!賣了就是別人家的了!姚青山不能要賬!”說畢,無力的倒回木板上,嘴裡喃喃的道,“老婆賣了……已經賣了……姚青山就不能賣了……”
哀求的眼,再次看向管平波:“她們能做活,吃的少,乾的多。
我兩個女兒,你可以倒手賣給人做童養媳,有賺頭的。
管老虎,買我老婆划算!”
不住的遊說,不過想給老婆孩子尋一條几乎看不見未來的生路。
管平波不知為何,想起了管老爹。
殫精竭慮的周旋,護她長大,卻在她沒有足夠大的時候,撒手人寰。
那一天夜裡,在床板上掙扎的管老爹,是否也是這般哀求著老天,來個人,把他女兒買走,給一口飯,給一條活路?做丫頭、做奴婢、做童養媳、做小老婆都好,給口粥能活著就行!卑微到塵埃的期盼,是他們全部的期盼。
“我買了,多少錢?”
姚麻子道:“不要錢,鹽也不要了。
她們吃粥就行,不用飯的,很好養的……”
管平波道:“只要是我的人,我有飯吃,他們就有。
我沒了,便聽天由命了。”
姚江沙難以置信的看著管平波,差點就想問:能買我嗎?
“乾飯麼?”姚麻子的聲音開始虛弱,窮人的命就是如此的卑賤,腎上腺素支撐的時間都比別人少。
管平波點點頭:“乾飯,以後有肉吃。”
姚麻子得寸進尺的道:“別讓我女兒做童養媳好不好?”
“好。”
管平波承諾道,“我儘量把她們養大,挑個老虎營的兵嫁了。
給兩石穀子一套棉被的嫁妝,不讓她在夫家抬不起頭。”
姚麻子抓著管平波胳膊的手,越收越緊,他說不出話了,可還能聽見他的嗚咽。
沒多久,胳膊上的手一鬆,垂落回了木板上。
姚麻子死了。
賣雞蛋的老漢嘆口氣,揹著手走了。
見慣了生死的眾人,三三兩兩的散了。
誰都活的艱難,同情心氾濫這種奢侈的東西,怎麼可能有。
管平波深吸一口氣,扭頭見姚江沙也捂著肚子,問:“你肚子痛?”
姚江沙掀起衣服,肚子上面有一道血痕,傷口不是很。深,亦止了血。
管平波放下心來,吩咐人帶他處理傷口,又問牽驢的:“你呢?”
牽驢的搖搖頭,垂頭喪氣的道:“我家裡近,我走了。”
天色不早,姚麻子的屍首不可能今天送回。
先稱了鹽,把牽驢的打發走。
黃昏中,牽驢的低垂著頭,緩緩的爬著山坡,走出了老虎營的外牆。
這個山谷,曾經沒有外牆,站在山頂,隨意就能看到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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