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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同身受的他們,心中替大山生出了期盼。
拿到蜂蜜大山就能活,蜂蜜、蜂蛹可以吃,更可以賣了換糧。
火鐮點燃了枯枝,黑衣的苗族漢子進入舞臺,扭起了身體,表示著青煙直上。
煙霧燻的蜜蜂四處逃竄,蜂蜜唾手可得,漢子的舞姿裡,充滿著喜悅與輕快。
觀眾的臉上,跟著露出了笑容。
突然,犬聲大作!大山心中一驚,他被地主的人發現了。
看著巨大的蜂巢,大山不住的咽口水。
地主家的大狗與護林長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大山拔不開步子,他實在太餓了。
他想吃蜂蜜,哪怕一口都好。
狗咬傷了他的小腿,血流如注。
長工的喝罵朦朧,大山只能看見他的嘴型變換,卻聽不懂他的言語。
先前歡快的音樂陡然一變!黑衣漢子歡快輕柔的動作變的誇張。
後臺又跑出了兩個黑衣人,一樣的動作,在舞臺上奔跑,嘴裡發出風的呼嘯。
旁白的和聲齊唱:“風來了!風來了!”
不住跑入舞臺的黑衣人擺動著身體,也遮蔽著視線。
身著紅衣的人不知從何處進入場中,揮舞著手臂,抖動著身軀。
音樂更添急促,低沉的和聲又唱:“起火了!起火了!”
無人照管的火堆點燃了旁邊的枯枝,火苗登時竄起!山林一旦起火,尋常人都逃不掉。
長工驚恐的呼喚著狗,撒腿往逆風的方向狂奔逃命。
被火勢驚醒的大山沒有跑,他繼續向蜂巢走去。
帶著血的腿,爬上了樹梢,拿到了蜂巢。
那一瞬間,他從出場便面無表情的臉,綻放出狂喜的笑容。
“蜂蜜甜,比日子甜;蜂蛹香,賽過百花齊開放。
有了蜜糖能活命,賣去集市裡,換來救命錢!”
歌聲高亢喜悅,配樂卻低沉壓抑。
極度的不和諧,聽在觀眾耳中,說不出的詭異與違和。
紅衣人扭曲的臉,黑衣人張狂的笑,大山的好似快樂的聲線,卻如同鬼魅,讓人毛骨悚然。
鼓聲砰的一聲響!觀眾的心跟著一跳!樹枝承受不起大山的重量,刺啦折斷。
抱著蜂巢的大山,墜入了火海,消失不見!
觀眾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有心急的已在臺下叫嚷:“大山!大山!你在哪裡?”
黑衣的舞者又變作了百獸,被煙霧嗆的四處逃竄。
大山的歌聲穿過紅衣舞者,飄蕩在舞臺。
“青山巒巒,綠水漫漫。”
大山唱起了讚美歌,“蜂蜜甜甜,烤肉鮮香。
不捱餓的日子似天堂!”
七月的陽光照耀著大地,觀眾卻只覺得不寒而慄!音樂又變,二胡的哀鳴加重了慘烈。
大山死了。
燒死的也好,餓死的也好,流血而死的也好,都不重要。
賤民的命,一文不值。
山林的火,燒痛了地主的心。
憤怒的地主無法滅火,帶著打手,把大山嫂從屋中拽出。
賣去了不知何處,亦不知是死是活。
現場沒有一絲喧囂,故事太貼近他們的生活,與戲班子講的才子佳人、讀書中舉、發財致富的幻夢相比,管平波一點情面不留,用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了他們常年因飢餓而顯得麻木而遲鈍的心臟,痛的喘不過氣來。
音樂鼓聲戛然而止,眾人剛找到了呼吸,故事卻沒有停止。
黑衣人掠過,平和的蘆笙吹響,又是一片春意盎然。
就在此時,場景一轉,另一個瘦弱的人,敲開了地主的門:“三叔,村頭那塊地,能佃給我種麼?”
地主砰的關上門,毫不留情的轉身道:“不能!”全劇完。
現場鴉雀無聲,等著另一個故事的開場。
或許這一個人,會比大山幸運,會有一線生機。
但沒有另一個人,所有的佃農,無關身份、無關長相,他們只有一條路,唯一的一條,不能選擇的……絕路。
湯圓嫂被壓的幾乎窒息,她看著演員謝幕,看著他們離開,知道他們不會再演第二個人的人生,因為再無必要。
靜默了許久,她終於受不住壓抑,尖厲的喝罵:“地主!我嬲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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