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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竹被休棄時的絕望,死裡逃生時的狂喜,幾個月來對甘臨小心翼翼的奉承與討好,似一把鈍刀,把他片的血肉橫飛。每一刀都清晰的告訴他無用之人的下場。貝殼的哭泣聲聲入耳,又一次提醒了他。時至今日,竇向東到了恨不能誅殺管平波的地步,卻還是犧牲了貝殼,拿著貝殼的骨血做交易的籌碼。並非管平波多強,多值得竇家討好,僅僅因為貝殼之於竇家,太微不足道。
貝殼扯著竇宏朗的褲子,越哭越委屈。竇宏朗子息單薄,一屋子女人,哪個都難成胎。貝殼實作不來送走一個再懷一個的美夢!胡三娘管平波,不都是生了孩子後,再無動靜了麼?她腹中的胎兒,很有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竇宏朗輕輕嘆口氣道:“庶子給嫡母養育,理所當然。你雖年紀小,也應聽老人們講過,你三老爺到底是誰屋裡長大的。天下正經人家,就沒有小老婆帶孩子的理。”
貝殼聽得此言,哭的差點背過氣去:“老爺還騙我,若打算拿他當個庶子,何必送去飛水,又何必瞞我到今日?”分明,就想抹殺了她的存在!她至今日方知,為何她依舊只是個通房,為何沒像胡三娘一樣懷孕即抬做姨娘。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個孩子,將來不會知道誰是親孃,而無功無“育”的她更沒資格做姨娘。她只能一輩子做通房,待年老色衰之日,混跡在僕婦中,沒日沒夜的幹活。她不想!她受夠了寒冬臘月裡浸在冰涼的水中洗衣,受夠了睜開眼想的全是滿滿的活計。貼身丫頭永遠無法好生睡個覺,而沒資格做貼身丫頭的僕婦,更是沒有一刻安閒。何況,她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叫別人媽媽而不知她的存在?那是她十月懷胎的骨血,是她一輩子,唯一的指望!
竇宏朗有些不耐煩了,沒好氣的問道:“依你說,你想怎樣?”
貝殼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當然想留下孩子在身邊,可練竹都被休了,她又算哪一個?
竇宏朗吐出一口濁氣,無甚誠意的安撫道:“你且起來,休動了胎氣。我是個沒多少子孫福的,焉知你懷的就是兒子?若是個女兒,只怕你巴不得往她跟前送。孩子未生,你著急未免太早了些。”
貝殼怯生生的道:“若是兒子呢?”
竇宏朗心中頓生厭煩!若管平波被人撬走,竇家不定有多大的損失。管平波連練竹都安頓妥當,犯得著同貝殼歪纏?貝殼那點女人的小心思,只差沒寫在臉上,無非是想效仿胡三娘,把兒子扣在身邊,只認親孃。竇向東親自出馬都險些擺不平的管老虎,會替人作嫁衣裳?然則生育兇險,這些話不好說出來刺激孕婦,只得道:“你蠢不蠢?我做夫主的,怎好對著正妻說孩子給個丫頭養?她連甘臨都懶得帶,扔給了你大姑娘。她那脾性比我還漢子,你衝她撒個嬌,她什麼不肯應?”
貝殼心中大喊,她才不肯應!哪個婦人不看重兒子!然而對上竇宏朗煩躁的表情,萬般言語,皆化作淚水,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竇宏朗被哭的腦仁疼,強行扶起貝殼,扔給了練竹。練竹早知此事,只拿話寬慰。貝殼哭個不住,引來了胡三娘。站在窗邊聽了一回,暗道不好!竇宏朗如今只有懷望一根獨苗,便是貝殼再生兒子,長幼有序,一個丫頭養的,無論如何越不過懷望。然而抱給了管平波就不一樣了!聽貝殼的口氣,竟不是在嫡母跟前教養,而是大傢伙裝聾作啞,權當是管平波親生。那她的兒子,哪裡還有一席之地?悄悄退回自己屋內,不停的轉著圈想法子。
至晚間,練竹一臉疲倦的把貝殼哄住,方回房休息。心裡亦是對貝殼生出了百般不滿。想要母憑子貴,也得看清形勢!如今二房內外交困,她被迫出繼仇敵家,管平波則被竇向東恨的咬牙切齒。再沒個孩子把一家子串起來,將來二房何去何從二房都沒了結果,你死守著兒子又有甚用?外頭窮人生的兒子多了,三五兩銀子一個,要多少有多少。兒子不能養老,姓竇的兒子才能!
貝殼欲要臨盆,接連幾日都睡的很不安穩。半夜裡醒來,想著如何留住兒子,立刻就走了困。在床上翻來覆去,藉著餵奶的由頭是不行的,孩子小時不長記性,須得養到七八歲,才不易被人哄騙。又想起世間少爺同乳母親過生母的亦是不少,待孩子長大,悄悄告訴他真相,母子兩個心照不宣,亦是條出路。只不知道管平波肯不肯鬆口。一時又想,如此糾結,還不如是個女兒,雖不如兒子,到底下半生有個盼頭。
睜眼到天亮,貝殼累的爬不起來。她大著個肚子,練竹原就不怎麼使她,如今她是隔房的丫頭,名不正言不順的練竹更不管她了。早起沒見著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