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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夏夜飛冰雪,漫天霜花降,火光在一片濛濛冰氣中迅速熄滅,化為更濃的水汽,水汽如霧似雲,在湛藍天際抹一層淡淡的白,白霧迤邐裡,那兩人相擁相攜,衣袂當風自頭頂掠過。
左丘默看見男子清冷眼眸微微下視,瞳仁裡只倒映那女子微驚的容顏。
看見那女子微微仰頭,在驚魂初定後,忽然綻開笑容,明麗如這葳蕤的夏。
左丘默目眩神馳,險些忘記趕緊滾下車轅。
轟然一聲巨響,馬車撞上那堵牆,左丘默大雁般斜斜掠起落地。
馬車裂了一個大縫,剛才那場冰雪令火焰全滅,葛氏姐妹狼狽地從車廂裡滾出來,左丘默一看見,便眼眸赤紅地拔刀奔去。
她剛剛邁出一步,眼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左丘默的感覺裡,像面前忽然矗立了一座冰山,巍然而冷,還沒動彈,便已知不可逾越。
她倒吸一口涼氣,抬頭,一柄冰劍彷彿憑空出現,眨眼就到了她胸前。劍未至,寒氣已透膚。
左丘默來不及閃躲,也知道閃躲不了。
閉上眼,等待死亡,雖然不心甘情願,也知是自己該受的懲罰。
忽然香風掠過,被人重重一推,她跌倒在地,睜開眼就看見景橫波站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
而那柄冰劍,如忽然出現般,忽然不見。空氣中只餘淡淡水汽。
宮胤微微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女人,什麼時候她變成了一個老好人?
“你做什麼?”
景橫波眨眨眼,“你做什麼?”
宮胤用下巴指指左丘默,眼神冷而凝定,“殺人。”
“那不行。”景橫波一口拒絕。
宮胤挑眉看她,眼神很有殺傷力,大有你敢說這是你王夫不許殺我就打人的威脅意思。
景橫波笑嘻嘻地,“這是我王夫啊,怎麼能給你殺。”
左丘默看見那冰雪一般的人,臉色一點一點的青了,這種時候,居然心中有些想笑。
愛上女王這樣的人,也挺不容易的吧?尤其這人看起來這麼內斂,什麼都不肯說,豈不是要憋死自己?
宮胤似乎忍了又忍,好半晌才道:“他剛才要殺你。”
“哎,她只是有點失心瘋,回去我會教育她的。”景橫波口氣親暱地答。
“危險的人,不能留在這世上。”
“那也得由我處置,她可是我的人。我的人,我罩著。”
宮胤眯起眼睛,盯著景橫波,這女人越來越知道怎麼刺激人了。
明知她是故意氣他,明知她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明明有一萬種辦法把她給氣回去,他卻越來越不想和她計較。
一路行來知道她的艱難,重逢後也開始重新思考,無論如何他欠她已經太多,不能給她她想要的相伴寵溺和溫暖家庭,難道連區區言語口舌,也要和她計較?
她願意毒舌,那就毒去。他忽然覺得,她故意毒舌挑釁時灼灼發亮的眼神,美如火焰,亦能將他心燈點燃。
不能陪她天荒地老,便讓她欺負嘲笑也好。
能讓她出一口惡氣也好。
那些累年的積鬱,無論她願意用什麼方式來發洩,都好。
能在人生的最後,給她一段縱情發洩、盡情自我的日子,讓她在久遠之後回想時,能偶爾微笑,最好。
不過他願意寵慣景橫波,不代表他願意容讓左丘默。
與那勞什子王夫無關,但凡有任何傷害她舉動的人,都不能存活在這世上。
他只恨自己可能壽命太短,來不及替她剷除所有敵人,怎麼能允許在眼前的威脅存在。
“留一個意圖謀殺你的王夫在身邊,你是做女王太閒了?”
“人生需要刺激嘛。”景橫波笑吟吟地道,“總比對著冰山被凍死好對不對?”
“是你王夫你就護著?”
“當然,這麼可人意的寶貝兒。”景橫波笑看左丘默,她當然不會毫無追究,但現在殺左丘默毫無意義,在她看來,這直腸子,只怕又上當了吧?
“是你王夫做什麼都成?”宮胤居然又追問一句。
“成。”景橫波答得大包大攬,一臉寵溺。
宮胤似乎在若有所思,忽然道:“還打算納王夫?”
“當然。”景橫波心不在焉答,“稍後落雲部還會舉行最後的大選,我還要親自去選呢。唉,不說多,比不上你十八個舞姬,好歹一打也該湊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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